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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頔颔首:“董老自然也明白。杜博原本有锦绣前程,却溺于这无际无望无所归依的虚幻痴念中,自绝仕途费尽心机也不过是循着明康的路子想同父亲再见一面。你说他没有本事调回洛京?他是不敢。他若大喇喇回京,父亲必定又会将他打发走,要么就是彻底绝了再见的可能。可他也没有想到,便是这般不着痕迹这般小意筹谋,最后也抵不过父亲一句话。你说他这满腔痴恋,是不是好生可怜?”说罢元頔微微摇头,“实在可惜。我是不知他缘何意起,情自何出,可我也着实是为他可惜。他的才智心机,换了别人未必没有挽回的余地,却偏偏碰上了那一位,那一位啊。”

元頔恍若叹息一般轻笑:“见了他我更明白我是对的。所有曲折回环的心思皆入不了父亲的眼父亲的心,何必舍近求远白费工夫?”

说了这么一通话,元頔舒了一口气,扭头对许培道:“杜恢尚可为我所用,弃置实在可惜。若我归京之后事忙忘却,你要记得提醒我。”

许培应是,心里却实在叹服殿下心性。

这是他伴着长大的储君,有王者气度又有霸道城府,若非横生滔天情劫,此生怕是顺遂得无往不利。想到这儿许培暗道得之失之自有因果,他不妨笃定追随殿下,倾力相护助他如愿。

第36章

此事既了,元頔凑近许培端详了他额头的伤痕印记,问道:“腿上的伤如何了?”

那夜镜室崩碎,许培为求元猗泽开恩一路膝行以头抢地,可谓是遍体鳞伤。所幸都是皮外伤,现在脸上只余瘢痕。

许培笑着摇头:“皮肉伤,算得什么?”

元頔眼神一黯,歉然道:“大伴,这些日子累你受苦。”

许培弓身道:“殿下言重了……”他心中多有感慨,但见太子这般琼树人才便什么话都说不出了。他希望看着长大的小殿下平安喜乐,怕他受苦怕他执迷不悟,但又忍不住迁就放纵唯命是从。想到这儿他忽然顿住,以己度人,生身之父的陛下又该是什么心境?

许培方才的笃定消弭于这样不忍细忖的忧虑中,但元頔此刻心情大好,也不曾在意伴当的神情,转而又问道:“那个被元续鞭伤的兵士安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