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猗泽头也不抬:“放那儿吧。”
元頔晓得他凉薄的心,什么故剑难忘,不过是想到一出便是一出。或许母亲生前便明白了眼前这人的性情,才会不争不妒,却撇下幼子撒手人寰。元頔想,如果性情需肖似父母一方,那他的热烈和执着一定是承自母亲。那么二十余年前翠微园一见到母亲离世,那数年时光必定是糅杂着爱的祈盼和失意的纠缠,而弹着《凤求凰》情挑淑女的王孙公子只会在多年后不假思索地说“我待她自然是真心的,她是我遇到过最好的女子”。不是最爱,而是最好。这就是元猗泽的选择。
元頔想,从前只有人求着元猗泽爱自己,那自今日起他哪怕逼着元猗泽爱,他总要试试这个法子。他想,总归最后是我伤心。
正想到这里,元頔定神地凝视着元猗泽,看他垂下头将水晶镜片按在眼前正吃力地辨别画上青碧施色的笔触,忽然就心里一酸。
岁月终究是有痕迹的,眼前这人纵是绝世美人纵是九州共主,也逃不过岁月侵蚀。难怪他要求仙方,以至于还遣兵攻打传说中守护神迹的南蛮族,犯下叫天下文人和史官诟病的劣行。
元頔开口道:“最近父亲还需进补吗?”
“进补”指的是这几年元猗泽服用的一些方士所进丹药。
元猗泽摇头:“不必。”
元頔倒有些意外,反倒是元猗泽自己说:“早早被你气死算了,吃那些多受一些气吗?”
元頔噗嗤一笑:“哦。”
元猗泽再不做声,元頔便也不退,撑着手肘同父亲静对。这时候他觉得也很不错,左右心爱的人已成掌中之物,飞不出逃不了。烈女也怕缠郎,假以时日总有进益。
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