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姜乾青问,“我听不大懂。”
“嗨,你还在这里和我装起糊涂来了?”陆压都气笑了。
他帮哪吒消除了身上来自慈航道人的印记,结果哪吒转头来就给他装没事发生?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陆压伸手过去就要掐住哪吒的脸朝着一边扯:“小小年纪,谁教你的这种泼皮耍赖?太乙便是这样教你的么?”
姜乾青身子一矮,躲开了他的手,闻言自然要帮自己的好师父维护一下名誉:“这和我师父什么关系?你不要乱取攀咬。”
“因为娘娘可教不出这种事情来。”陆压哼哼着,“不管怎么说,我可都是帮了你一个大忙——这可是极重的因果,你难道不想着怎么回报一二?”
姜乾青的眼皮子顿时一跳。
好家伙,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太一,你的这个侄子看起来,怎么和你描述里面那个内向腼腆不爱说话的金乌十太子出入那么多?
他开始怀疑太一当初给自己说的很多事情里面都有水分了。
“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回报一二?”姜乾青拖长了语调,慢悠悠的问。
这种语气显然给了陆压一些不太必要的希望,因为他当即眼睛一亮,看上去有些像是得到了肉骨头的狗狗:“便如我那日所说——”
“你近些日子里,可有遇到过什么人。”
父亲也好,兄长也好,小叔也好,随便谁都可以。
陆压原本不应该对此有什么奢求,因为他们都曾经在他的眼前陨落,自苍穹跌入汤谷,是九天的骄阳一朝陨落;可是姜乾青身上的气息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让陆压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妄想。
……他只是不希望,这个世界上真的只剩下自己孑然一人,不希望自己是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一只金乌。
那样的眼神太过于渴望和迫切,就像是维系着濒临破碎的假面的胶水,也像是留给自己的、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存在下去的一个理由。
姜乾青发现他并不陌生这样的眼神。
意识空间里的青年睁开了眼睛,赤色的眼瞳注视着前方——在那里,有一枚金色的羽毛颤颤巍巍的漂浮在半空中,悬停在青年的面前。
这枚羽毛曾经属于九天十地唯一的一只金翅大鹏,拥有着比金乌还要更为璀璨耀眼的羽,比云朵还要宽广的羽翼。除去太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脑子之外,仅从外表上看,姜乾青私心里认为那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威武壮丽的生物。
而在后来的无数的年月当中,姜乾青便是带着这一根羽毛、带着这对方最后留给自己的唯一的联系与念想,踏过了生死狭间,熬过了万千岁月,在世界的缝隙当中跋涉行走,只是为了找到那唯一正确的时机,和四十九的大道之外遁去的那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