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就是这双眼睛……”
温宁书手上的动作一顿,没有接话,只听荀钦娓娓道来。
他出生的地方在偏远的山村,因为这双眼睛从小就能模模糊糊见到不属于阳间的东西,四岁那年村里虫害,他被当做不祥之人被绑在高山上献祭,没水喝没吃的,他的亲生父母也没有来山上看过他一眼,生命垂危之际,要不是刚巧被路过的臭道士捡回去,他恐怕早就死了。
而道士也并非真心想收容他,就看中他这双眼睛,心里琢磨着要拿他炼魂。
“跟在那臭道士好几年,都是清淡寡味,唯一最丰盛的一次,那饭菜里掺了符水和□□,他哄着我吃,好在我机灵找借口想吃街角的蜜饯将他支出去,自己逃了,之后一直流离失所,凭借着在臭道士身边学的道法一口气活到十七岁,见过的人情冷暖,坑蒙拐骗也不在少数,我以为以后日子再难我都熬的过来,没想到居然染上了痨病。”荀钦说到这里,手指敲打着桌子。
温宁书看着眼前的粥,仍静静的听着荀钦说他的过去。
那时荀钦得知佛朗察的传教士好像有通晓延绵益寿之术的,不过那行传教士要去天府,痨病的折磨下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只凭着想要活下去的心才继续往前,赶去天府的路上有一个书生见他病弱,对他十分照顾,掏钱为他买药,还一直对他照顾有加。
“那时候我是打从心底感谢那书生,不过临近天府的一间破庙里,有人告诉与我接近,很有可能会染上痨病,他嘴里说着不在乎,还是信誓旦旦和我说一定会帮我找到那群去天府的传教士,但在他那次去买药后,没有再回来过。”荀钦说到前面的种种都语态平静,唯独说到那个书生,双眼微眯成缝,搭在桌面上的手缓缓收拢成拳。
温宁书能从荀钦眼底感受到怨恨。
要说绝望,莫过于尝尽世间冷暖后,伸来的一双手,温暖厚实,可偏偏在荀钦以为快要接近光的时候,一把将他推回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