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我记得,我当时对你说,正是如此,我才要踏平我所见到的每一寸土地,我是齐国人也好,鲜卑人也好,都无所谓,只因待我事成,全天下人都是我的子民,到时,再无国别之分,再无血统之分。”
裴山行更加严肃道:“是,正是殿下这番话,末将心向往之,甘愿为殿下肝脑涂地。”他沉默良久,试探道:“殿下如今壮志还在否?”
我抚了抚额角,不知为何,想起了与谢时洵在他床前的那一番对答,心中凄然。
我想了很久,慢慢道:“想成就此番霸业也许并没有错,只是我当时说这话时更多是私心,我刚愎自用不择手段,阴德损害太过,实非明君之像……我想,上天选中完成此事的人,不是我,不是满心复仇的我。”
至于那人是谁……眼前有个朦胧的人影,我却不敢认。
裴山行不解地望着我道:“殿下……”
我又笑了,拍着他的胸膛道:“老裴,我虽然当不成明君,但是你的名将还是有机会当的,去吧,我信你,陛下信你,齐国子民也信你。齐国国运在你手上,你可千万……千万千万,务必务必!”
裴山行怔了半晌,眼神逐渐坚毅起来,再次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他不在多言,恭敬对我拜了三拜,一字字道:“末将以裴家列祖列宗起誓,定不辱命,他日定携鲜卑玉玺来见!”
说罢他起身拂袍而去。
是年十月中旬,谢明澜亲率十五万大军,远征陇西府,迎战鲜卑。
无疑,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载入史册的一仗。
只是出发时,我正蜷在谢明澜的御辇中睡觉,模模糊糊地只觉今年的冬天来得好早,还不到冬月已经冷得过分了。
正这样腹诽着,一张厚重的毛毯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