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兴阑珊地点点头,一时又寂静下来,忽而,苏喻开口道:“生离死别乃是人间至苦,殿下难过也是人之常情,还请殿下莫要自抑,否则天长日久,难免伤入心髓,心病较之外伤难愈百倍,下官……”
我的心被“生离死别”四个字刺了一下,又及什么“天长日久”,什么“伤入心髓”的,察觉到他有话未曾道尽,我漠然望向他道:“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小王只觉苏先生光风霁月,为何现下又犹豫起来了?”
苏喻的眼睫颇长,他闻言只是半垂下眼帘,却遮了大半目色。我盯着正瞧,忽听他道:“因为下官对殿下颇多愧疚,却无能为力。”
不待我问,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侧过身望着我道:“有一旧事,那人自己不知,他的亲友不提,是怕他伤心,旁人不提,是怕勾起他的怨怼之心,而苏某心思两者皆有,每每见到那人,总觉得自己卑劣不堪。”
我心中猛然一突,强自冷笑道:“那人多半也就是本王了,哎,我的命不好,大小不如意事都受过了,今日不就一桩?苏先生只管说罢了。”
苏喻停了良久,道:“当年……琼林宴正也是云郡主和亲出嫁之日,我等被恩准观礼。”
他似斟酌了很久的措辞,终是慢慢道来。
他说彼时云姑娘出嫁之日,被赐在殿前甬道上入轿,十里红妆摆满了广场。
云姑娘身披霞帔,国色天香,却迟迟不肯上轿,她在长阶上踮着脚,痴痴地望着西面,宫内诸人或与宫中走得近的外臣如苏喻,都知道她在等谁。
待到吉时锣鼓响了三旬,那北国使臣催促太紧,云姑娘实在没法,泪洒殿前,她徐徐下拜太子时洵和太子妃,央求赐她最后献舞一曲。
我移开目光,也面无表情地望向远处,淡漠道:“哪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