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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投落在风沙中的蓟城,远不如京城的清澈澄明。
霍睿言披衣踱步于院落中,抬望浅淡月光如缟素般浸润天地,笼在都督府的花园内,教人有须臾恍惚,疑在梦中。
淡泊月华满袖满襟,他不由得回想,那夜在保翠山行宫中,宋鸣珂听说他要远行,迅速抬手揪住他的袖子,问他何时回来,并嘱咐他路上谨慎小心,速去速归。
那时她洗净了覆脸的粉末,散发濡湿芬芳,长睫颤动,唇角微勾,颊畔生红,在月影花香中分外诱人,如他所见最美好的景致。
此际分隔两地,照耀她和他的,应是同一弯月吧?
他奔赴千里,沿途所见的商队、镇民、士兵、游子……也该同沐此月色中。
千里江川,万里河山,亦如是。
霍睿言绕府中闲逛了一圈,见库房边上堆放着做家具剩下的木料,材质结实坚硬,心血来潮,挑了一批带回卧房。
初来乍到的第一夜,他在裁切、打磨、入榫中度过,待到三更时分,方沐浴更衣而歇。
梦里,他如愿以偿,迎娶他的小表妹熙明长公主。
他们在鞭炮声、欢呼声中拜堂行礼,受满城臣民的热烈祝福。
继而他温柔牵她的小手,缓步走入洞房。
奢华新房内,淡香袅绕,红帐流泻,烛火摇曳,人间春色不过如此。
她嫁衣华美,珠翠满身,头盖喜帕,娇娇的,柔柔的,羞羞的,怯怯的。
当霍睿言喜滋滋地以喜秤挑起盖头的下端,露出的是一张精雕细琢的俊秀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