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鸣珂忽觉,不论前世或今生,少有让她如此兴致高昂的时刻。
明月清风,春花彩灯,有好酒,有良伴,旧恨也好,新仇也罢,何不暂且抛诸脑后,潇洒痛快一回?
最熟悉的五个“少年郎”,未加约束,大快朵颐,无话不谈,从家事谈到国事,乃至天下事。
广袤天地,大千世界,有光明繁华,便有背后潜藏的暗涌流动。
宋鸣珂早已隐约感悟到,也许她上辈子所见的险恶与扭曲,仅仅为沧海一粟。
然而,目睹伙伴们神态磊落,言谈中正气凛然,她终究深信,他们的心志行动,将不负她炼狱归来的期望。
保翠山巅,爽朗笑容中隐含的凛冽锐芒,成为永熙二年春最意气风发的一道景致。
亥时将至,半山喧闹声散了半数,想必年长者陆续归去,剩青年男女结伴游玩。
霍睿言见宋鸣珂言语渐少,眼皮下垂,知她困倦,悄声道:“要不,撤?”
看霍锐承与宁王在讨论拳脚功夫,滔滔不绝,正聊得起劲,宋鸣珂不忍心扰了二人兴致。
“再坐会儿。”她一手支着下巴,努力眨眼提神,又往嘴里塞了一箸鸭丝。
待发觉她打了个哈欠,宁王打断霍锐承:“时候不早,我明日再向霍大哥哥讨教。”
“好嘞!”霍锐承又干掉半碗酒,才起身命下属准备撤离。
宋鸣珂与两位弟弟同行,惊觉二人长高了不少。
相处日久,她深知晋王宋显章好文,待人接物相对圆滑,对政务不感兴趣,专注于杂学;而宁王宋显维好武,为人机变,粗中有细,假以时日,堪当大任。
她暗觉一年来的鼓励与提拔大有作用,满意地拍了拍二人的肩。
没走几步,她忽感眩晕,身子微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