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把东西放下就回去吧。”下雨天还愣要瞎跑, 存心给她找不痛快。
翠柳一听, 咬着唇也有些不赞成:“可是……表小姐专程冒雨来一趟……”
“谁让她冒雨来的?我稀罕她那二两茶叶呢!”云曦在榻上翻了个身, 阴雨连绵的天,硬是觉得浑身上下开始冒火。
翠柳没敢再吭声, 眼底隐隐透出厌烦,缓步退了出去。
云曦知道这府里上到婆婆下到奴才, 没有一个是喜欢她的, 就因为她对那位“表小姐”冷淡了些,就得了个刁钻跋扈排挤人的恶名。
说起来她都觉得自己苦,嫁了个有名无实的夫君, 天天跟青梅竹马的表妹在她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含情脉脉, 众人还都当她瞎的, 想要她心情气和对待对方?这根本就不是欺负她没爹没娘为人软弱, 是压根就没拿她当人。
云曦越想越憋屈,这张府母子俩就是爱钱不要脸,估计早就寻思着把她家产骗光了一脚踢开呢, 她既来了哪能让他们那么如意,不坐实这刁钻跋扈的名声岂非辛苦他们白安排一场。
因为被雨天憋闷了好多天,云曦一口闷气出不去, 现在找到了斗小人的乐趣,还有点兴奋,一骨碌翻起身来,从妆奁抽屉的底下摸出来一沓地契。
云曦数了数, 足足有六张,随便变卖一张也够她吃喝了,幸而还没被张家母子诓去。
云曦祖上都是经商的,到她父母这一代,因为经营有道再加上祖上积累,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只是天公不作美,云曦父母离世早,偌大家产留给她一个姑娘家,成了人人都觊觎的肥肉。
张家和云曦父母也是世交,张父怜云曦孤身一人,遂接到府中照看,又因云曦和儿子张轲有过指腹为婚,便想等他们大些成了婚,也好真正做成一家人。
只不过,张父亦是意外去世,夫人白氏表面看着大度,实则是个见钱眼开的主,马不停蹄给云曦张罗着嫁了进来,就开始一步一步筹谋着怎么侵占她的家产。
张轲当年年少心性,早与青梅竹马的表妹心有灵犀,被母亲好说歹说才低下头来同意了这门亲事,潜意识里就觉得云曦是破坏他和表妹的元凶,是以成亲之后便横眉冷对,从未踏进过婚房一步。
白氏就这一个儿子,婚事上也自觉委屈了儿子,红白脸换着唱,一边安抚着云曦,一边却对张轲跟表妹的私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那表妹秦子衿已经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张府大院,府里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是什么身份,只差拜个堂的事了。之所以还没正式承认身份,就是因为云曦手里这六张地契。
白氏贪得无厌,竟是打算一个子儿都不给云曦留,一直规劝着早已不耐烦的张轲,让他等得把云曦那地契拿过来再找个由头休了她,八抬大轿迎娶秦子衿过门。
云曦不由冷笑,这母子俩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人心不足蛇吞象!她现在手里的现钱和嫁妆差不多都被白氏搜刮殆尽,唯有这几张地契了。
云曦受邹世辰影响,于经商一道虽然不是很精通,不过比寻常人家倒是懂一些,知道手里没有现银是寸步难行,就想着典当一张地契,弄些银子再盘店入股什么的。只不过她要独自出门的话,白氏定然会疑神疑鬼,可是府里又没有信得过的,云曦忽然意识到,自己首要的是换掉身边伺候的人了。
明面上,白氏还是尽量依着云曦的,所以听她要出门逛逛也就没拦,嘱咐翠柳小心照顾着。
云曦却知道她答应得这么快,无非又是想趁着自己不在去那屋里好好搜寻一番,她拍拍藏在袖子里的地契,打算回来以后就把它夜夜揣在兜里。
云曦出门的时候,刚好看见张轲回来,张轲看见她的时候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冷哼一声就直奔秦子衿那院了。
云曦暗想,这估计又是哪个碎嘴的奴才偷偷给张轲打报告了,说她又欺负了他那个柔弱的小表妹,目光一掠,浅浅刮了一下身边的翠柳。
翠柳看着张轲离去的方向还带了点窃喜,不期然撞上云曦的眼神,慌忙低下了头。
“没吃饭么?伞撑正一些。”对于不忠心的奴才,云曦可没好耐心,既然人人都说她刁钻,那她就刁钻给他们看。
虽然云曦的地位不如秦子衿,可还是白氏现在捧在手里的金蛋蛋,怎么也比奴才高贵多了,是以对云曦的要求,翠柳大多时候也只是心里不满,并不敢表现得太过。
下雨天,路上本就没多少行人,云曦带着翠柳轮着转了三条街,没多久翠柳拉了一张苦瓜脸。
“夫人,这下雨天有什么好转的,咱还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