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侯一直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看不上宋易禛这副懦弱的样子,想着他要闯了祸也得自己扛下来,所以对孟琦要拿人的事也不多加阻拦,而三房素来只会看大房的笑话,自然也不会去管。

如此,阖府倒是只有大太太护着宋易禛。

孟琦也等得不耐烦,道:“大太太既担心令公子安危,那便一同走一趟?等王爷那边问完了话,我们自会将二位安全无虞地送回来。”

大太太一听,自然也是不肯的,抓着宋易禛胳膊的手紧了紧,低垂的眼里不知道什么神色。

宋易禛虽然怕事,但是做过的事也分得清利害,眼见大太太如此,知道她会狠心将他祭出去而保全自己,于是就跟疯了一样,冲到中间扬着手喊:“不是我干的!是母亲的主意!是母亲让我这么干的!母亲说只要那个丧门星不回来,我就能袭爵!不是我不是我……”

孟琦来一趟只为带人,倒是没想到这人还没带过去,就吓得全招了,便有些好笑。

安德侯府被大太太打理了几年,老太太也甚是满意,听到宋易禛精神恍惚的一番说辞,原本还不怎么相信,可是一看大太太煞白的脸色,心里也没什么底了,问道:“我叫你去寻你老二媳妇他们,你可派人去了?”

大庭广众被捅出这事来,饶是大太太也没办法一下应付过来,当即汗如雨下,扑通跪在了地上。

安德侯至此也明白了,抖着手指着大太太,气得半晌说不上话来。

老太太更是声泪俱下:“说到底都是我的错啊!我老糊涂将老二媳妇他们赶出去,你们不劝我也倒罢了,也跟着赶尽杀绝,我便是跟着去了阴曹地府,这张老脸又怎么面对老二啊!”

孟琦可不想听他们这宅子里的长长短短,赶紧道:“我奉王爷之命前来,也只为寻得二爷公子的下落,至于侯爷的家事,容后再议不迟。”

毕竟是自己弟弟的骨血,安德侯也不敢大意,当下朝宋易禛吼道:“说!”

宋易禛被他一吼,抖了两抖,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出来,但是孩子被抱去了哪里,却是大太太叫人处理的。

大太太觉得自己还未铸成大错,还有挽回的余地,忙道:“我自己也失了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下毒手,我……我只是暂时叫人把孩子抱去了乡下,想等云丫头走了以后,把孩子接回来自己养。毕竟有她在,我不可能把二房的孩子抱过来养,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

她说得情真意切,仿佛只是一个因为痛失爱子而走了岔路的母亲,不过安德侯和老太太都在气头上,一时都没人听她诉苦。

孟琦得了消息,倒也没再为难宋易禛,毕竟王爷也没吩咐他要对宋易禛做什么,原本就是打算带人回来吓一吓打听到孩子的下落。

孟琦当即带着人去大太太所说的地方找,不到天黑就把孩子带回来了。

云曦接过失而复得的奶包子,高兴地连连亲了几口,不过一日不见,已经觉得一个月那么久了。

怀里的小不点睁着乌黑的眼睛只顾吐口水,仿佛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云曦不由点了点他的鼻子,道:“果真被人抱走了都不哭一声,你怎么这么心大呢!”

李云舟看着他们,颇觉得像是母子重逢,见云曦抱着孩子亲个不停,就一把捞了过来,对着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奶娃道:“叫爹。”

云曦啪地拍了他一巴掌,“他叫你爹我叫你什么!”

李云舟差点忘了这小不点是她弟弟,只是看着她满面欢喜,心里就怪不是滋味的,于是改口道:“叫姐夫。”

云曦搁在他手臂上的手指一蜷,又掐了他一把,耳朵尖有点发红,“你怎么尽往自己脸上贴金!”

“怎么就是贴金了,我们都成亲了,他叫我姐夫不是理所当然。”

云曦知道他说的是上次和亲的事,翻了个白眼道:“连堂都没拜呢算什么成亲。”

想起来上次的事云曦就憋屈,好端端的和个亲,还以为自己能跟着他吃香喝辣了,没想到半路就被他那个胞弟拖着成了垫背的,怎一个惨字了得。

李云舟想也不想就道:“那选个日子再成一次。”

云曦看着他的神色,都摸不清楚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绕着香囊上的穗子,嗫嚅道:“你现在是摄政王了,我也不是需要解救的落魄公主,不必再用成亲来掩饰了吧……”

“什么掩饰?”李云舟因她的话皱起了眉,才想起来他们俩之间根本就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李云舟方才也是下意识觉得两人成亲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但看云曦低头磨脚尖的样子,显然跟他没达成一致。他蹙着眉头,觉得温水慢煮不是自己的作风,颠着怀里的小不点状似无意道:“你说你姐姐怎么傻乎乎的,我都说要成亲了,她怎么还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