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道符,是巫符。”黑猫道,“而且是巫咒中的封印符。”
这琉璃珠显然是旁人故意放进尸体里的,戚隐忽然意识到,或许尸体并非关键,琉璃珠才是真正的核心。这尸体就像一个信封,琉璃珠是信件,那藏尸人真正想让扶岚看到的,是琉璃珠里面的东西。所有人面面相觑,滴水檐下,水红的油纸灯笼晃晃悠悠,大家的脸色在这光里明暗不定。
“总不会是老怪送来的吧?”戚隐蹙眉道,“巫符,当今世上除了他和我哥,还有谁会用巫符?可这……不大像他行事的风格,”戚隐想起孟清和抚琴的模样,“他那般风雅的人,死都要死得貌美如花,送封信过来,总得用个薛涛笺配簪花小楷吧?”
“小隐,”扶岚道,“进去看。”
的确,猜得再多,进去看看不就得了?戚隐却有些迟疑,挠挠头问:“这里面应该不会封印个僵尸鬼怪什么的吧?”
“所以才要你进去,”女萝翻了个白眼,“若里面有异状,郎君立刻就能拉你出来。但若是郎君进去,陷在里头了,我们仨废的废,怂的怂,可没人能拉郎君出来。莫怕,弟娃,”女萝暧昧地眨眨眼,“说不定里头是个娉娉婷婷的仙女儿,邀你同赴巫山云雨呢。”
戚隐自动忽略了女萝后半句话,冲扶岚点点头,道:“那我进去了。”
说完,戚隐深吸一口气,拾起第一颗琉璃子,注入灵力。
霎时间一股蛮横的吸力将他拽入了琉璃子,又是那种天旋地转,乱七八糟,搅得人几欲呕吐的感觉。戚隐强忍着,脚终于落到实地,他一个没站稳,跌在地上。睁开眼,入目是一个小屋,椿木板搭的墙,涂了桐油,墙角黑污,爬了些许霉点子。地上放了一个青铜曲柄烛台,蜡油淋淋漓漓落进碟子,浇成一朵朵小小的梅花。
戚隐按了按发昏的脑袋,站起身,回过头。一个单薄的小孩身影映入眼帘,七八岁的模样,跽坐在一片竹席上,低着头,专注地编花绳。红绳儿在他手里变幻,来来回回却只有三种花样——莲花、乌龟、秋千架。长而翘的眼睫底下,那双大而黑的瞳子,秋水一样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