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特意隐藏行迹,只是武功太高,闲庭信步就闪过很多侍卫,有的侍卫看见她了,都默不作声,视若无睹。如今风夕在丰苌府上来去,丰苌的侍卫都当看不见她。
世人眼中,但凡男女相交密切,吃亏的总是女子。这些人对丰苌和风夕的关系自有一番理解,鉴于风夕武功之高,倒没几人以为她是被丰苌胁迫,多半是觉得主子和他的红颜冤家闹别扭,喊打喊杀当情趣。
丰兰息都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风夕还以为丰苌只会更惨淡,没想到丰苌还算从容,正在向德叔交代一些庄子上的事情。身为长公子,丰苌纵然无权无势,到底撰养了一些下属门客,有一些田庄收入,日常有些事需忙。
丰苌看起来气色还好,穿着劲装,箭袖护臂,衣摆只到小腿,不似平常宽袍大袖,垂带罩纱。
风夕从屋檐跳下来,轻盈落在屋里,挺新奇地问:“你白天干嘛了?”
丰苌多少习惯了风夕的神出鬼没,眼也不抬地回答:“出城骑马。”
丰苌把丰兰息赶走,自然是愁郁难消,然而惯用发泄情绪的办法被风夕堵死了一条,经过前一日风夕拎着酒坛来找他喝酒,丰苌短时间内都不想再看到酒这种东西。
独自呆在府中只会越想越伤神,丰苌干脆出门打猎,策马奔驰,挽弓射箭,也算能排遣。
德叔被风夕吓了一跳,瞧瞧丰苌的神色,见他没有为不速之客动怒,才向风夕问好,随即主动告退。
风夕瞧了瞧丰苌这空旷的地盘,抢先在桌案后坐下,把腿往桌上一架,目光落到丰苌腰臀处:“你能骑马?”
丰苌脸颊一抽,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风夕下手很有分寸,没真的伤到他,当时有些痛,过上半日就无异样了。
丰苌不回答,风夕也不意外,她对自己的分寸很有信心,但对丰苌的判断力没什么信心,丰苌真的很不会照顾自己。
风夕自是不会反省,顶多想下次温柔一点,看丰苌穿劲装更显得身姿挺拔,跃跃欲试地说:“下次去打猎也叫上我,找匹好马给我骑。”她拨弄着垂在胸前的长发和发带,亲昵地抱怨,“成天在雍京带小孩儿,骨头都要生锈了。”
师弟妹们倒是听话,风夕为人没什么架子,每次回门派都能和他们玩到一起,但相处的时间太少,风夕一年到头都在江湖上浪荡,每隔一阵子还得回青州看看父母大哥,少有呆在天霜门的时候,偶尔去一次指点武功,全门派上下加在一起都打不过她。师父太爱护徒弟,那帮没到江湖上经历过风浪的乖宝宝,无论武功、眼界、学识,都和风夕差距太大,整天相处,没滋没味,还不如找丰苌更有意思。
丰苌无动于衷:“你是来干什么的?”
风夕捏着发带一弹,把它丢到身后:“今天黑狐狸找我吐苦水,怎么着,你舍得戳穿你那好弟弟了?”
丰苌神色阴霾:“你在看我笑话?”
风夕直言无讳:“我在看黑狐狸的笑话。”
黑丰息在她面前最喜欢摆出万事尽在掌握的样子,还不是处理不好自己的家事,兄弟相残这种惨事她不会戳人伤疤,互相关心在意的兄弟相处不好……她想嘲笑黑丰息,又觉得笑不出来,风夕若有所思地望着丰苌,如果不是在意一段关系,以那黑狐狸的满腹诡计,又怎么会小心翼翼地维护,但或许是不够在意,不然怎么会教人这么伤心?
看丰苌色厉内荏,冷戾的神色中有几分凄然,风夕忽然兴起:“那我们来定个约定。”
她笑得落落大方,朝着丰苌伸出手:“但凡你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而我绝不对你撒谎,任何事情都不骗你、瞒你,如何?”
丰苌定定看着风夕伸出的手。
他和眼前女子虽然有过云雨之欢,但其实没有多深的感情联系,无非是他刺杀过她几次,她折辱过他几次,如果定下这个约定,就不一样了。
丰苌甚至都没多惊讶,在他的概念里,风夕心血来潮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也没有任何对风夕能不能遵守承诺的怀疑,风夕就是有让人对她生不出质疑之心的强烈魅力。
此刻丰苌没有想太多,他感到一种渴望,他想要一段没有任何伪装矫饰、互相坦白信任的关系,原本他以为和兰息是这样的,可是他既然知道兰息会欺瞒他,哪怕日后两人冰释前嫌,也再和从前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