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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拔仙筋,便是把犯错的仙身化回原身,以刀割开腰椎处再痛楚尚未减退之时再把雪白的仙筋整条拔出,其痛苦堪比凡间的凌迟处死。

这仙筋一经拔走便是散尽满身修为与凡人无意,加之仙筋深藏于脊椎之处,须得修炼个上千万年方能重新炼成。

“遵旨!”一众亲卫天兵领旨把怡乐元君押往天族行刑的诛仙台处。

天帝深深吸了一口气以作调息之用,此时此刻他不过是个过渡溺爱女儿的无能父君。祝昴星已多次提醒了他,奈何他总是不敢相信这个从小被他溺爱长大的女儿会变得如此丧心病狂。

她枕在祝昴星的胸膛处,垂眸之处便是怡乐元君之血。于姬媗所见,所为的天威戚戚诚然并非夸夸而谈,纵然怡乐元君乃是天族公主,可一旦犯错仍与旁仙无异。

这便是姑姑姬灵上神执意要她嫁入的天族贵胄吗?任何感情与皇权、天威跟前不过是缥缈的尘埃般,怡乐元君纵然有错可也无需以极刑杀一儆百吧?

“本座君后哮症有复发之兆,先行告退。”祝昴星低头瞟到她越发苍白的小脸,兴许眼前的一切于她而言着实难以消化,亲情与天威相较之,天威永远大于一切。

“慢走。”天帝微微颔首,他揉着发痛的鼻梁骨,养不教父子过,如今他很难在玄水真君跟前理直气壮,更遑论在老天帝跟前了。

☆、第二十章

自从云海漩涡归来,姬媗便是终日魂不舍守、郁郁寡欢的模样。听沐兰说,怡乐元君被拔走仙筋后当真被天帝以雷击之刑把生魂焚尽。不知个中因由的神仙只道天帝何其圣明,因着怡乐元君此遭,本是要出嫁的怡乐元君被天帝的一支旁系宗女代为嫁之。

于东海水君而言出嫁之人是否怡乐元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出嫁之人是天族公主便可。历代天帝老了、废了又或是身归混沌后尚且有人更替,更何况一个天族公主、一个天族神仙?天道轮回,乃是生生不息,朝夕更替更是恒古不变。

祝昴星闲闲坐于她的身侧,两人静静相望,他虽不说话却也没有逼她说些什么。他余光瞥了一下桌上略带湿润的瓜子壳,抬手抓了一把放在手中,食指与大拇指揉了片刻,一枚瓜子肉赫然被剔净,姬媗心中暗自惊叹,到底是位老神尊,连嗑瓜子也如此行云流水般的儒雅。

在姬媗蹙眉细看之际,那枚瓜子肉不容置喙地喂入了她嘴,她愣了一下,原是这瓜子剔给她吃的?

“怎终日魂不守舍?该不会当真怀了孩儿?”他把手中已剔净的瓜子肉放入一个干净的小碟推至她跟前,闲闲蹦出一句让姬媗不知如何接下的话语。

她略略蹙眉,此话该是如何应对。若说没有,虽是顺了他的心,可委屈了她的心;若说有,他又将是如何?她不自觉地轻抚着平坦的小腹,祝昴星对孩儿之事并不上心,似乎更像是不甚喜欢。若是喜欢又何须孑然一身这般久?

“莫要在我跟前扰攘,哪儿凉快到哪儿去,莫要来烦扰我。”她越想越是觉得烦躁,甚至出手推开枕在她肩膀处的大头,掐指一算也合该是天癸将至的时日了,只是平日的腰酸背痛似乎骤然不见了影踪。加之,她今日发现本是纤细的腰身多出了二两膘肉,就连沐兰也忍不住问她可是胖了些许?为何她整个人看起来都虚胖了。

“怎了?若是身子不爽,我大可遣莫邪仙官去请药君。何必径自在生闷气呢?”祝昴星蹙眉伸手探了探她光洁的额头,没有发热。何况她也尚未到天癸之期,无缘无故生闷气定是他又说错了什么。

既非发热又非魔障了,那就是中邪了。鲜少胡乱使小性子的她,这几日不时反常已让他很不是滋味了。他要烦忧之事不少,要处理的公务多不胜数,却偏偏还要在此时烦忧自己的家务事。一想到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就难免剑眉深锁,整个平静的心湖便觉得烦躁不安。

“都是你!”姬媗终是按捺不住脾气把烦躁化作粉拳捶在祝昴星的健硕仙躯之上,若非他,她又岂会有孕呢?!

“你若要判我有罪,怎也得道出因由?”祝昴星左闪右避地躲开她的粉拳,虽说以她的力道也捶不伤他半分。

看了他约莫一盏茶的时刻,此事本该是喜事奈何她又觉得难以启齿。因着尚未到日子,万一不过是生臌胀岂非很丢脸?加之,她乃是初次有孕心情难免会忐忑不安。这言辞上该是如何细说呢?

姬媗“我”了许久愣是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伸头又是一刀,缩头又是一刀。“我······我兴许遇喜了。”

祝昴星蹙眉不解地看着她,遇喜?这又是何种文法。蓦地,他目光迅速瞟到她此刻仍旧是平坦的小腹上,可眉宇间乃是难以掩盖的喜悦,再从喜悦化作不知所措地挠着脑门的蠢相,最后他更是蓦地跳了起来。“我要当阿爹了?!可曾瞧过药君?药君如何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