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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他涂姮是不会说破的,玄水真君很是优秀但有时委实过于狂傲,这天地间的事儿在他眼里不过弹指之间,是以他从不用心去感受过那须臾间的事儿。

他拍开一坛新酒的酒封,玄水真君的颓然何尝不是他刚刚醒来之时的颓然,漫无目的、无所事事,当日不过是借口开酒馆逃避醒来之时那种时不与我的挫败感。将将不过半年的光景,他的酒馆也开始渐入佳境,他的身心也找到了寄托。

当初他面子上拒不承认自己对初次见面的涂山诗一眼万年,里子却很是诚实地勾起她的注意。对付沐蝴蝶不过是弹指之间,只是沐蝴蝶与他九尾玄仙狐在面子上不曾红过脖子,是以他出手对付乃是说不过去,涂山卿的话引得他深思,明面上不能动他分毫那便要在暗处多动脑子。

“主爷,您的战书已下,天狼族至今仍未有回复,属下以为此事恐防有诈。”自涂姮从九重天归来便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风火细数地上的酒坛不下五六。

第二十一章

“你们务必保护好子音帝君安危。”涂姮的琥珀色眸子深遂得如寒潭般,他手中的绸骨扇此刻化作泛着紫色寒光的青锋剑,剑内的虎魄闪过凶猛的模样。青锋剑已是许久不曾喝过鲜血,涂姮一手捂着剑刃抹过,鲜血染满了剑刃,剑内的虎魄因着鲜血的滋润而显得异常兴奋,晃动的剑刃发出一阵虎鸣。却说涂山诗睡在闺房的床褥上辗转反侧,不知为何今夜她总是心绪不宁,窗外的树影摇曳得厉害,她下床从箱子里添了一件霞衣,刚要转身回床去却发现脚下多了一个法阵,浑身动弹不得地驻足于衣柜前,梳妆台前的铜镜蓦地出现一个不合时宜的人物——沐蝴蝶。

“大胆狂徒,你胆敢私闯本公主的闺房?!”涂山诗蹙眉,她算是少看了沐蝴蝶的执念,也低估了他的厚颜无耻。透过铜镜,她对上沐蝴蝶那双蒙上贪婪之色的眸子,此刻的他气息急促且粗重,她浑身都能感觉出他的危险气息。

“有何不敢?你屋外的人皆被我以定身术给定住,纵然他们想救你也是有心无力。”沐蝴蝶越是靠近,那身上的危险气味越是让她涂山诗厌恶。他的手指抚上她的白皙小脸:“你真的很美!”

“再美也与你无关。”今晚不是她手刃这个采花贼便是她悬梁自尽,呸,还是手刃这帮采花贼!

“没良心的东西!你在凡间历劫之时,我陪你在凡间三十余年,你需得历劫我从旁协助你历经人间八苦。”沐蝴蝶一双狼眸变得阴鸷,既是这般无情他也无须念着情分,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得涂山诗的小脸一侧,左耳处乃是一阵耳鸣,雪白的肌肤上赫赫出现了五指红印,“你这贱人总是糟蹋我的心意!若那李南风当真心中有你,岂有让我爬上龙床之理?!而你却终是不懂,你能飞升品阶乃是我的功劳,而你竟不念恩情执意嫁予涂姮?!也罢,到底你也离不开功名利禄驱使,装什么清高。”

“你终日便是这般以己度人才落得这人财两空的局面!我不管你是沐蝴蝶也好,蓝诗瑶亦罢,你欠我的终归是要还的。”沐蝴蝶一手钳制着她的瘦小下巴,那力度掐得她颚骨发痛,涂山诗闻言乃是笑得凄凉,可怜她的孩儿接二连三地出事,原是一切的劫难皆由他沐蝴蝶而起!这丧儿之痛若不能手刃,她涂山诗也当真枉为人母了!

“你说,若被涂姮知晓你屈身于我,你猜,他可是会内疚而死?”沐蝴蝶的双眸染上氤氲之气,当沐蝴蝶的大手顺势而下抚上她的肩膀之时一阵如针扎般的痛楚席卷他全身,他越想抓牢却越是痛得双手屡屡发麻,他一脸错愕地瞪着涂山诗,她身上的带着何种宝物竟能伤他于无形?!

“我素来不爱干架却非不会干架,我不过不欲动手就得受你这般糟蹋么?一则,勿论你是沐蝴蝶抑或是凡人蓝诗瑶,你强加于我之事,我乃是铭记于心,假以时日定必睚眦必报!再则,就凭你这龌龊之人,怎能跟我姮哥相比?”涂山诗强忍嘴角被打破的疼痛,冷冷地说。这身霞衣乃是女娲娘娘师门之下所穿之物,为的不过是保住这群女弟子的清白。

“你且放心,我死了我阿爹也不会放过你;至于我,能与涂姮共赴黄泉乃是我俩心有灵犀,你终是捞不着好处。”她恶狠狠地在沐蝴蝶的虎口处咬了一口,惹得他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贱人,我要你祭旗!”沐蝴蝶以术法把涂山诗掳走,他得不到的涂姮也休想得到。

涂姮像是早已料定沐蝴蝶不会单刀赴会般,三日之后他与涂山卿各自腾云直奔天狼族的行宫。涂山诗被吊挂在一处高台之上,足下乃是万丈深渊。涂山卿气得双唇发颤,“沐蝴蝶,是个男子就该光明磊落干一场,欺负一个女流之辈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