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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要跟他们一决高下?”他,终是离不开权欲的执念?

“且看他们可是要跟我斗,我答应你,他们不来犯我,我断不会冒犯他们。”他的眸子一直望着她,就连承诺也显得悦耳动听。

“我非你的谁,你也无需交代得这般清楚。”

“可你冒死前来进谏我离开保命,诚然你当真对我余情未了,你我既是有情为何不能好生相守?你尚要自欺欺人至何时?”他撂下笔墨,笔直欣长的身子在她跟前形成天然的屏障。

“你不是有帝后娘娘保护么?”何须她这个区区上仙前来班门弄斧?

“她行迹败露了,不得不提早回宫。不若由你保护我如何?”纵然元安阳没有败露行迹,他也不想再让她暗中保护,他涂姮乃是堂堂八尺男儿藏在一个女子身后岂非沦他们为笑柄么?

涂姮执起她的柔荑抚上自己的脸颊,他笃信涂山诗待他仍旧有情在,曾经的他因着深信来日方长愣是把最爱的人耗掉了。元安阳曾问过世间男子可是喜欢“求而不得”,他说过只有让他心甘命抵的方算是最好的,如今眼前的神女便是能让他心甘命抵的,他们之间已无一错再错之理。

“你放开我,你的侍从还在,何必这般不自重。”虽是涂姮魁梧的身姿以替她遮挡了风火与雷电的注视,奈何她无意成为旁人眼中的戏子。

“他们不会外泄。诗诗,你尚要自欺欺人至何时?”若不他也不会领他们到别苑来。

“我何须自欺欺人,我当真是来觅姬儿。”她蹙眉不懂为何他执意留在青丘,他可知如今单凭他一己之力诚然难得这暗箭。

涂山诗随意扯了个谎言便去找涂姬,好险!

她适才乃是心跳加速,明知他不过是承诺权力之事却还会为他的话而悸动。他,似乎变了,不再为权力而利欲熏心,反倒多了几分潇洒,那时他常说自身乃是身不由己,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心中的所爱,不知可是如今的他已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一切?

涂姬所住的院子新栽种了几棵观赏之用的绿竹,此竹虽不能长成黅霄宫外的十里竹林那般绿意盈盈,但作观赏之用还是能赏心悦目的。涂姬的痴心一片当真让人动容,可是终究是付之东流的。此刻她正是满脸愁容地灌酒,涂山诗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杯,自宴席上她跟那司命星君说了几句便开始买醉。“姬儿,你又何苦这般?”

“小诗姐姐?今日姬儿心伤至极,没心思与姐姐细说大哥之事。”涂姬翘长的睫毛扇了几下,算是从几分酒醉中醒来,迷迷糊糊认得眼前的绝色美人乃是她的好姐妹——涂山诗是也。

“可是大哥求你来劝姬儿?姬儿不欲在这儿虚度,姬儿要回六哥处。六哥是九尾玄仙狐君上,能带姬儿去九重天……求求小诗姐姐,求你带姬儿离开这儿,姬儿来生再做牛做马报答小诗姐姐的大恩大德。”

“姬儿醒醒吧,帝君乃是有家室之人,你将将不过是在黅霄宫小住了一个月便这般掏心掏肺,你除却感动了自己,还感动了谁?”涂山诗难得这般严厉地说话,“你乃是青丘神女,何苦非得在他人的婚姻中横插一脚?帝君答应过你什么,可曾许诺于你什么,你终日在此买醉,帝君却在黅霄宫只道他帝后的好,你这般作践于何人细看?你只道自身情伤却可曾为那位帝后细想过半分,可知她夜半可曾暗自伤神、偷偷哭泣?”

涂姬被涂山诗的连连责问惹得哇哇大哭,今日司命星君便是受了勾陈帝君的帝后之托暗示她莫要这般纠缠,因着他爱的乃是自家帝后,自他成了亲偌大的仙界神女已然是无趣之物,若她这般纠缠下去只会沦为仙界的笑话。

“姬儿不过是思慕,竟惹得你们悉数前来羞辱我。姬儿在黅霄宫当了一个月的小狐狸,与帝君虽是孤男寡女,可帝君素来君子不曾占过姬儿一丝便宜,若姬儿在帝君的寝室睡了,帝君便会到别处睡。如此温文尔雅之人,姬儿岂有不思慕之理?有一回帝君不知为何心情愉悦,竟用篦子替姬儿把打结的毛发给理顺了,姐姐可知这甜蜜之情?那时姬儿当真高兴得不得了。”

涂姬哭哭啼啼的模样着实让人怜悯,就连涂山诗也为之动容,奈何此事若再纠缠只怕是徒增旁仙的谈资,如今帝后娘娘已是给了上好的台阶于青丘。

“姬儿,待得你长大便会知道,情字之苦,独独一个‘情’字就需得两人相应,若只有一方付出也不过是桩孽缘。”涂山诗揽着哭得脸妆也花了的涂姬,轻拍着那因哭泣而抖动的肩膀,“从前你问我脖子上的虎形玉环从何而来,那是我在凡间的夫君在我死后给我戴上的。我与那凡人真心相爱又如何,最后不也闹得生离死别?他说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我,可迷失在权欲之中的却是他。相爱已是这般悲凉,而你不过是强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