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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息怒,太子妃要死了……”绿舞爬过去抱着李南风的叫哭喊着,李南风缓过神来,凌诗意便柔软无力地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凌诗意被软禁在东厢,她的父母因着她也受累便贬了官。因着还算不得废妃,是以她的一切用度皆是按照从前的,只是不能离开这东宫里的东厢。她披头散发地蜷缩在床褥上,不吃不喝了三天三夜,她的阿爹阿娘无端遭罪,而这罪还是她这个女儿招来的,绿舞被送去暴室,这东宫里没有一个值得她相信的人。

李南风怕她会畏罪自缢,竟生生把所有瓷器和利器收走。她不知自己被幽禁了多久,只知道每当她闭上眼便能梦到李南风要杀她的模样。她有多久没安稳地睡过?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如今自己无论做什么也只会招来李南风无缘无故的恨。

许是她死了,她的阿爹阿娘才不会被她连累,她的哥哥才不用去戍守边关。可是,她死了又有什么用?那个无辜的孩子死了,在旁人看来也不过是她畏罪自缢,她能救她的阿爹阿娘么?诚然不过是更加坐实了这个谣言。

那夜她好不容易藏了一只酒杯,半夜时分她敲碎了酒杯,想着这下便能了却如今的一切。她深深地在手腕处割下去,飞溅的鲜血染湿了她的衫裙,她却一丝痛楚也感觉不到。她含笑伏在床沿,就此忘却一切该是多好。

“凌诗意……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她的耳边传来李南风呢喃的声音,他总是这般,越是愤怒语气越是温柔,因着他本来的嗓音便是偏细的。

“我累了……求殿下放过我吧。”她听见自己声音嘶哑地说着,耳边仍旧是李南风带着哭腔的呢喃。

听着这个熟悉的嗓音,诚然她也该是含笑九泉之下了,她累了,不想醒过来了,可是抱着她的人似乎不想放弃,温热的药汁强行灌入她口中,她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

三个月后,李南风亲自领人前来,就连绿舞也放了出来。绿舞说是陛下查明了真相,原是八皇子买通了东宫的奴仆,生生把那位妾肚里的孩子给流掉的。陛下龙颜大怒,除却把八皇子锁在天牢里,还把东宫上下的所有奴才都换了一遍,那些被换走的奴才悉数被乱棍打死。

李南风揽着她说着“对不住”,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哭,却因着他这句迟来的“对不住”哭了。有人相信的感觉真的太好了,这人是不是李南风已不再重要了,她只想有个人可以依靠罢了。

当日她算是死过一回了,醒来时她的手腕已被包扎好了,为免她再度自缢,她的四肢被绑在床上。吃喝拉撒皆是由宫娥伺候着,绿舞哭得双眼都肿了,当日发现她自缢的宫娥已被活活打死了,李南风当日发了好大的脾气,东厢内的瓷器被他砸了个遍。

李南风再次踏进她屋是在他的妾莫名其妙掉进湖里淹死了的第七天,凌诗意本是服了舒眠的药睡着了,他弄出的动静不少倒惊了她。当日之事,虽说她是被冤枉,可她依旧每夜梦到自己几乎被他掐死的恐惧。

她以为李南风伤心过度走错了屋,便想着下床把位子让给他。李南风却把她扯入怀里紧紧搂着,须臾间他的气息吐在她脸上,那双冰冷的薄唇印在她唇上。

凌诗意别过头躲开,一股颇为嫌弃的厌恶感油然而生:“脏。”想到这双薄唇除却吻了她,还吻了那位妾,诚然更多的乃是吻了那个妾。

李南风就如被刺激到的猛兽般粗暴地掐着她下巴,掐得她颔骨发痛,“你若嫁旁人,不也得承受他纳妾么?嗯?”他像是执意要把舌头伸进来般,凌诗意急得哭了。这妾刚过头七,李南风已迫不及待地跟旁人好,而她凑巧便是这个旁人。她抵不过李南风的力气,终是败阵在他怀里承欢。

她被李南风揽得身子出了薄汗,再一次她籍着他完全占有的姿势入睡。朦胧间,她似乎听到李南风唤她“诗诗”,她以为他唤的不过是那个妾。李南风连续好几晚留宿在她这儿,他像个孩子般搂着她,情到浓时最喜欢的便是啃着她的脖子,仿若他素来皆是以她为珍宝。凌诗意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在他怀里睡了,李南风反倒是睡不着了,她被幽禁的这些日子可谓凶险万分。

先是栽桩嫁祸凌诗意引出皇八子安插在东宫的内应,为着让多疑的皇八子相信,他连自己爱的人与自己的骨肉也能算计牺牲掉了。那内应竟是他的近身侍卫,谁能相信这个当初为他挡刀的手足竟是个细作,他特意在他跟前几欲掐死凌诗意便是要他相信眼前的一切。

铲除了皇八子便意味着他对生母的公然挑衅,意味着他不再是那个只求母亲一笑的小男孩。为了让母后相信他最爱的便是那个妾,他连自己也麻痹了,终日对自己最爱的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每次看见凌诗意那张颇为委屈的脸,他都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上前去安抚,有谁知道长袖之内的双手乃是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