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慈也说不上来到底在怕什么,到底是怕她妖怪的身份,还是怕她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地牵动她的心,总之,此时对怀慈而言,无疑是“煎熬”的。
“阿弥陀佛。”怀慈想要双手合十诵念佛经,才念出一句,便想到佛经可会伤了阿绛,顿时不知该不该继续往下念。
阿绛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小尼姑向来是藏不住心思的,错愕与犹豫都写在了脸上。她是高兴的,于是阿绛凑近了怀慈,气息近在咫尺之间,明知故问:“怎的不念了?”
怀慈强逼自己严肃说话:“你快走吧!若是师姐她们回来了,发现你是妖……”她没有说下去,连忙换了一句,“不会饶了你的!”
“她们还在外面?”阿绛没有继续与她厮闹下去,眉心一蹙,想到了不妙之处。
怀慈重重点头道:“就是师姐派人来知会我,我才带人去救人的。等把这位施主的伤口处理妥当,我还要回去帮忙,受伤的人太多了!”
阿绛静默不语。
怀慈也知不能再耽搁下去,当下开口:“阿绛姑娘你快走吧!”说着,她打开了房门,风雪打着卷儿从外面吹进来,寒意刺骨,似是比先前更冷了几分。
“怀慈,你不能去。”阿绛认真告诫她。
怀慈愕声问道:“为何?”
“他们遇上的并不是寻常雪灾,而是大妖化蛇破印,你去了只是送死。”阿绛说完,一步踏出了房门,似是知道怀慈不会听她的,“我去求爷爷,把她们安然护送回来。”
怀慈担心问道:“你也说了,那是大妖化蛇!你们怎么办?”
“我们也是妖,妖族应当不会为难妖族吧。”阿绛眯眼轻笑,侧身摸了摸怀慈的脑袋,温声道,“都冻得发青了,别逞能,留在寺中,爷爷不会让你们有事的。”说着,不放心地又补了句,“听话,不许跑出去送死。”
“可是……”怀慈满心忐忑。
阿绛微微昂头,笑道:“若是你想帮我,就问问那些村民,近几月有没有做过什么破禁之事?也许,爷爷能想到把化蛇重新封印的法子,人间可以少几人无辜枉死。”说完,她挥了挥手,灵光一闪,便化作了一点赤红色的荧光,越过寺墙,消失在了风雪深处。
怀慈追了两步,终是停了下来。她终究是个凡人,即便师父那样的佛家高尼,她也从未见师父施展过半点法术。化蛇之名,她只在典籍里见过,这种万年大妖,她们岂是它的对手?她贸然跟去,无疑是给阿绛添乱。
她收敛了自己的浓烈担心,准备回房先给那受伤的农妇上药,哪知才踏入房间,便瞧见农妇身上的伤痕已是荡然无存。
阿绛是如何做到的?
怀慈并不知道阿绛因为她的一句话,耗费了自己十年的修为。她重新检视了农妇一遍,确认她呼吸平缓,并无性命之忧后,整颗心都陷入了对阿绛生死的担心。
这边阿绛飞出了慈悲刹,原想循着她们来时的脚印子,溜去村子里瞧瞧。才飞了一半,便被一枝桃枝拦了下来,跌坐在了雪地上。
树精爷爷捻须肃声道:“平白折损十三年修为,不好好回林养着,你还想去哪里?”
阿绛嘟囔道:“还有人没回来,他们会出事的。”
“那也与你无关。”树精爷爷心疼地看着阿绛略显发白的脸,“你不过数十年道行,化蛇只须吹一口气,你连妖骨都要碎裂当场,你这不是去送死么!”
“爷爷。”阿绛蓦然抱住了树精爷爷的腿,撒娇道,“我的确不是化蛇的对手,可爷爷你可以帮忙。”
树精爷爷脸色铁青:“我已经帮过了。”
“就几条人的性命,功德不够的。”阿绛眼巴巴地望着树精爷爷,“我们悄悄的护送他们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