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芷困意全消。
她本应继续睡到昏天黑地,可如今她清醒了,清醒到拥着被子起身。
“你怎么……”方清芷斟酌,“改邪归正?弃暗从明?不对。”
陈修泽说:“我也认为不对,我应该还不是那么坏。”
方清芷回答:“是回心转意。”
她终于捕捉到恰当的措辞,双手撑着床,看陈修泽,期期艾艾。
“的确,回心转意,”陈修泽一双手压在被子旁,被方清芷精准无误抓住,压在软软和和的被子里,暖融融地暖着他一双手,大约是她真的心疼,也或许只是别有用心的示弱,那又如何呢,陈修泽不在意,只微笑,“如果允许你搬走,你是否会开心一些?”
方清芷点头。
“但你租住的房子仍旧由我来选,”陈修泽说,“我为你选一个合适的房子。”
“这样难道不是你另一种’金屋藏娇’?”方清芷敏锐,伶牙俐齿反驳,“不对,你只是换了另一个小些的笼子将我关起。这样同现在有何区别?”
“自然有区别,”陈修泽说,“你要付房租。”
方清芷说:“你亲自找到的房子,定然是我付不起的价格。”
陈修泽微微摇头:“我可以多为你选几个安全的,房租都不会超过一千,你任选其中之一。”
方清芷狐疑:“当真?”
陈修泽答:“千真万确。”
方清芷又说:“你这次不是醉话?”
“不是,”陈修泽的手渐渐回暖,从被下抽出,他微笑着捏一捏方清芷的脸颊,“我很清醒。”
方清芷问:“我能知道令你转变思想的原因吗?”
陈修泽笑了,他说:“大约是意识到,我们对某些事物的观点的确不同——并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只是我们生活的轨迹不同,清芷。”
这是今晚第二件震惊到方清芷的事情,陈修泽忽然同她讲——她能接受的“道理”。
是她发烧在做梦,还是陈修泽的确转了性子?
方清芷说:“是的。”
“我或许还是无法理解你说的一些东西,”陈修泽顿了顿,“抱歉,我以为我能做到,但人和人仍旧是不同的。”
就像葛朗台。
方清芷从未如此,在昏暗的光中尝试看清陈修泽的脸。的确还是他,但现在同她温柔讲话的陈修泽看起来英俊得动人。
她抬手,按住胸膛,制止乱糟糟的心跳。
“我想试一试,”陈修泽说,“试着去感受你。”
方清芷目不转睛,看着他抬起手,抚摸她的头发。
“清芷,”陈修泽说,“莫让我失望。”
陈修泽说到做到,次日,陈修泽便已经开始带方清芷去实地去看房子,方清芷对房子的要求不高,只要可以做饭,可以有张床、有张桌子既可,但陈修泽明显不肯将就。他拄着手杖,沉重叹气:“没想到我努力这样久,却只能令女友选择这样的房间。”
方清芷说:“挺好的呀,房租才八百块,还能晒得到太阳。”
陈修泽说:“但你要每日爬七层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