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了一丝笑意,晏容秋又徐缓道:“除了他母亲,也就是安潇女士的遗像,房间里空无一物。但是,在门上,我却见到了一处独一无二的印记。”

“蜘蛛。”

“仿佛用尽所有力气,留下的深深的刻痕。”

“我本不该有任何触动,本来就是与我完全无关的事情。但是,”晏容秋静默片刻,好像在看趴在贺铸怀中睡得真香的小新,“只要一想象他当时的心情,我就无端感到伤心。”

那里明明是他的家,身边也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他究竟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才会试图用这种笨拙不堪又愚蠢至极的方法,去保护母亲的灵魂(如果人真的有灵魂,那么安潇女士现在获得解放了吗?),远离外面那些“不好的东西”呢?

晏容秋心想,当时,一定是自己推己及人,想到自己的妈妈(或许还有晏铭),甚至还有小新,所以才造成了柔软心肠的昙花一现,被不理智且不正确的感情趁虚而入,最后,彻底影响了他的正确判断。

若硬要说还有别的什么缘故,大概只是因为照片上的女人太过美丽。他是麻木了美丑,可安潇的美貌却冲破了阈值,美成了无数道光芒线汇聚成的耀眼中心。不论男女,无论是谁,如果能拥有这样的容姿,恐怕不管做了什么,犯了怎么样的错,都能让人心软原谅。

贺铸听见了,又仿佛没听见。他的肩膀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整个人又凝固成了静止的的黑色雕像。

“贺铸。”

一瞬沉寂后,晏容秋蓦地开口,眸中荡过一痕清凌凌的光。

“你为什么故意把这份东西遗落在这里?”

就像是这样的。

彼此的所有对话、眼神、表情、姿态,都成了沿着固定路线布下的棋子,或是藏在草叶深处不起眼的捕兽夹,只待在某个预设好的时刻,突然向对手发起最后的攻击——

(将军无棋——!)

“您察觉到了吗。”贺铸推了推眼镜。“我多么希望您能尽快发现,却又害怕被您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