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

“被你们一说,我好想看看他把眼镜摘下来是什么样子。”

前面那些话吹进晏容秋耳朵里,他倒是完全没在意。可听到这一句的时候,他不由心念一动。

因为那副黑框眼镜的关系,自己好像也从未见过贺铸露出整张脸。

他抬起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贺铸。

注意到他的视线,贺铸迅速别过头,还推了下眼镜。

自从贺铸入职以来,他总是直面自己,从未有过这样故意避开的时候。晏容秋顿觉有些稀奇,仔细一想才隐约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

不光视力的原因,一定是他觉得自己眼睛那块儿长得不好看,或者有伤疤、胎记之类的东西,才会坚持戴这么夸张的黑框眼镜来遮挡。

这种心情,晏容秋很能理解。小时候,他是个肉乎乎的大脑壳儿,大也就算了,还秃,稀稀拉拉的泛黄头发连脑门儿都遮不住,活像《神偷奶爸》里的小黄人。

记得第一次正式参加贺家社交晚宴时,贺清庚半开玩笑地对贺浔说,这位小少爷可是你的婚约者,记得好好招待人家。结果,吓得贺浔当场就“嗷”地一嗓子哭了出来。

“我不要!爷爷,这个秃子长得好难看啊!真是丑死了!”

大人们都被逗乐了,大概觉得小少年们这样很有趣,可是晏容秋真的很难过。

本来,他是从不在意自己的长相的,而且,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努力又听话的好孩子——爷爷也是这么说的。可好孩子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嘲笑呢?

况且,秃是他的错吗?他也不是因为想秃才秃的!

晏容秋知道,这种场合不能让两家人下不来台,于是,他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趁长辈们不注意,一个人偷偷跑出去,躲在贺家偌大的庭院里独自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