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绥之心下一动,暗道大事不好,忙跪在太后面前:“皇祖母听绥之解释,这不怪他们,方才绥之不知皇祖母在此,心下以为是太傅斗胆敢拦本宫,硬闯进来的!”
担心她的鲁莽伤及他人,李绥之情急之下说出了实话。余光瞥见与她同跪之人微微侧眸,后背上的冷汗顿时浸湿亵衣。
太后听出此话中的猫腻,眼神在其二人中梭巡,半晌,问道:“谢卿?他拦你做什么?”
“太傅让绥之背《五千言》,但绥之愚钝,虽废寝忘食,悬梁刺股,却仍没背下来。”前半句她说的真切,后半段硬着头皮乱编,“绥之以为太傅嫌弃绥之,故将绥之拦在上斋之外,不让我这榆木疙瘩扰了上斋智慧之地。”
李绥之在上斋读书的事,太后一早就知道,若不是她首肯,李绥之一介女流,也进不来此处。
听她这样说,太后眉目一松,走上前,牵起李绥之,将她低头时掉下来的碎发挽到而后,语气谆谆:“傻孩子,你是皇后,普天之下,除了皇上,无人敢嫌弃你,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无须担心这种事,平白低了身份,懂了吗?”
听到太后说“低了身份”,李绥之下意识看了一眼还跪着的谢卿,后者气息都未变过,像是对太后的话毫无异议。
但莫名的,李绥之心惊胆战,总觉得他下一刹就会起身要了太后的命。
云层厚重,天色灰白,寒风吹竹林萧瑟声起。
太后想说的话也说完了,拢了银狐袄子,嘱咐李绥之几句要跟谢卿好好读书之类的话,摆驾回了坤宁宫。
太后一走,不用李绥之说话,谢卿自然而然站起来了。
他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裤腿上的灰,捻着指尖上的尘土,嫌恶道:“啧,上斋今日脏了。”
李绥之:“……”
阴阳怪气第一人。
她用力掐了下被琴弦磨到红肿的指尖,十指连心,眼眶倏然起雾,也带了浓浓的鼻音,一头栽进他怀里:“绥之好生思念太傅。”
“是么?”他纹丝未动,平静地问,“用哪儿想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