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也撤了禁令,放任众人今夜畅饮一番。大老爷们凑在一处,大口吃肉饮酒,气氛十分高涨热闹。于明拉着夫子走到河边一堆熊熊燃烧的小篝火前。夫子喜清静,不爱与营中人多作往来,这是他和澜哥专门为夫子寻的地。三人在河畔坐了下来,拾起烤好的熟肉便开始大快朵颐。
离他们不远处,有几位修筑墩台的匠人正围成一圈行酒令。为首的那人据说是在直隶犯了事,受了黥刑被流放到北境的木匠。
木匠输了酒令,将手中酒壶扔到一旁小湖中,开始绕着众人絮絮叨叨。
“向来宫阙不可见,但有洛水,但有洛水——流浑浑!”
木匠望着不远处泛起涟漪的河水,脸上又笑又哭,凄凉得紧。
今夜是新帝登基的大喜日子,这人如此这般倒实在是扫兴。于明收回视线,将手中烤好的猪腿递给了夫子:“夫子,莫管他,吃。”
夫子的视线却一直落在那撒酒疯的木匠身上,眸中映着篝火的光。
夜色渐深,灵抚城门处升起了几道金光,耀眼的火花在半空盛开,绽放在天际。营地上的匠人们纷纷站起身,开始喧闹欢呼起来。
北境十六州同时在子夜燃起烟火,朝贺天子登基。
闻雪朝看着满天的火树银花,只觉眼前隔着一道朦胧薄雾,看不清天边的璀璨。他知道自己又有些微醺,便索性靠在河畔的树干上,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
“敬陛下!”远处传来熙熙攘攘捧杯的声响。
闻雪朝对着月亮,举了举手中酒壶。
“敬陛下。”他歪头笑道。
于明知道夫子喝醉了,和澜哥一起扶着夫子回了他的小帐,为夫子盖好了被褥,才蹑手蹑脚地合上帘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