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报官细查,以王府之尊,朱大老爷犯的那点儿错,很容易就能抹平;若王府自个儿查或是根本不予理会,那更好,朱家还能少担些干系。
身为朱家宗妇,王氏不得不将家族放在首位,殚精竭虑地谋算他人,虽说亦有其不得已之处,然她心中总觉难安,更觉得对不起老师的教诲。
于是,事后她又将姑娘们找来,掰开揉碎细说了一回,也算让她们看个教训,往后好少走些弯路。
便在王氏以己为例与姑娘们说话时,荷露对红药的禀报,亦接近尾声:
“……四姑娘告诉婢子这事儿之后,又把那婆子叫来,让她再说了一遍,婢子听她说得仔细,前后皆是通的,可见此事不假,便立时回来报给夫人了。”
说这话时,她垂首立于红药座前,视线扫过裙角,见上头泥渍点点,不由有些局促,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方才从风竹院出来时,雪下得正紧,满地儿雪水泥泞。她因急着回来复命,一时不及理会,此际却是悔将上来,只得拼命祷告别被主子瞧见。
红药并不曾注意到这些。
她转望着窗外飞雪,杏眸中似有明亮的流光划过。
然而,一息之后,她却又归于平静,回首浅笑:“罢了,事情原委我都清楚了。你快下去歇着罢。再,使个人去把金大嫂叫来。”
荷露忙领命去了,不多时,红药便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轻微的笑语,内中似杂着金大嫂的声音,她立时提声唤道:“是金嫂子来了么?快进来说话。”
金大嫂正与几个小丫头打招呼,闻听此声,忙忙应道:“是奴婢来了,奴婢见过夫人。”
随着话音,早有小丫头打起锦帘,将金大嫂往屋中让。
因这丫头有些面生,金大嫂下意识多看了两眼,那丫头却也精乖,满脸堆笑地道:“金嫂子不认得我了?我是茵儿。”
金大嫂隐约记得有这么个人,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多言,跨进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