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些力气方才咧开嘴角,咧出一个惨然的笑:
“罢了,难得你还来报一声儿,快下去罢。”
刘宸恩的发丝与袍摆一同颤抖着,数息后,方才轻轻道出一句低语:“奴……奴才就守在王爷身边,哪儿……哪儿也不去。”
决然的语气,与细微的音线正相反。
诚王目注于他,良久后,低低一叹。
“罢了,由得你。”
幽微的话语,自刘宸恩的耳畔滑过。
而后,便是足音滞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泥地里。
再然后,他视线的余光中,便现出了半截儿鸽背灰绣金线竹纹的衣袖。
那衣袖在他身侧停了片刻,慢慢往上抬起,复于他的肩头按下。
一瞬间,刘宸恩察觉到了肩膀处那阵虚弱的、再不复往日力道的轻拍,心头陡然一酸,不由得老泪纵横,忙又将脑袋垂向地面。
诚王收回手,撩起袍摆。
纵未瞧见老仆垂泪,对方的心思,他亦知悉。
没指望了。
留予他们的地步,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一步……不,是半步也错不得。
刹那间,诚王肥胖的身子紧缩起来,浑圆得像一个球,似是只须一指之力,便能将这空心球给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