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贵人闻言,拂了拂衣袖,看向红线的视线,如同凝固了一般。
红线被她看得心底发憷。
那兜帽之下,不见人面,唯有一团浓浓的黑,如深不见底的洞,似能将人吞噬。
“罢了,咱们还是先把信瞧了吧。时辰也不早了,你主子还等着你呢。”贵人开了口。
极淡的语声,不见情绪,却也将方才那将隐而未隐的压抑之感,一举破去。
红线无声地呼了一口气
说罢此言,那贵人便又转身行至高几前,自袖中取出了一张信笺,摊放于烛台之下。
红线拿手指在腿上掐了几下,总算聚起了些力气,拖着酸软的两腿,一步一步挨了过去。
信笺乃是最普通的粗麻纸,写得极短,拢共也不过二、三十个字,信上既无落款,亦不曾自报家门,只在开头以一句“还记得去年九月十七烟波桥之事么”含糊代过。
红线低头看信,眼尾余光却瞧见,那贵人站在稍远的位置,晕黄的烛火半明半暗,将她的身形照得格外模糊。
不过,她的语声却是温柔和清晰的,此时说道:“我也不说我的名字了,总归往后咱们怕也见不着。今儿也不过是我托你帮个忙,又给足了报酬,过后你把信送去,咱们两不相欠。”
抬手指了指几上的信笺,她的语气越发轻松:“那上头我已经写好了约见的日子、时辰和地方,只要芳琴到时候来了,你的事儿便也了了。”
言至此处,她忽地停顿了片刻,方又施施然地道:“若是芳琴竟是没来,那我也只好求贵主儿帮着说句话,替我主持主持公道了。我这话,你可听明白了么?”
言下之意,红线若是只拿钱、不做事,宫里的贵人定然饶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