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这一病,便是忽忽数日,晴了好些天的玉京城,终是迎来了一场雨。
如烟雨幕,扫尽满城落英,似是昭示着,烂漫春光亦渐至尾声。
这一日,又是个微雨天所,朱慧晴晨起梳妆,听见院中小鬟商量着,要拿木石塞了沟渠,蓄些水来放绿头鸭玩。
她便想着,这王府果然富贵,下个雨还能玩出这些花样来,她想起小的时候,每逢雨天,墙上便要渗水,霉斑擦也擦不净。
也就这两年,日子好过了些,却也是一个房头的人挤住在一间院子里,天井只有巴掌大,你在东厢梳个头,那头发丝儿被风一吹,便能飘进西厢的汤碗。
朱慧晴叹了口气。
住得逼仄亦是无法之事,整整六房人口,再加上十余婢仆,朱府却只有三进,自是塞得满满当当。
而即便如此,当初置办下这处房舍,亦是全靠着朱氏一点一点从王府抠出来的钱,才能得成。
这般想着,朱慧晴的心底里,便难免生出了一丝羡慕。
王府的日子,与朱家真真是云泥之别。
也不过一叹罢了。
这泼天富贵、锦绣门楣,说到底,与她何干?
所谓姻亲,终究还是两家人。而身为亲戚的,若一味只想着沾光占便宜,那也长久不了。
只可惜,这个道理,她的父亲不明白,几位叔父也不明白,还一直做着靠姑母发家的美梦。
虽说她身为晚辈,不好言长辈之过,然而,她朱慧晴不聋不瞎,更非榆木脑袋,且听且看,再细细思忖,自然是五味杂陈、难以言说。
“晴姐姐起了么?”帘外忽响起一道软糯的语声,让朱慧晴回过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