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她用惯了的,于廊下走动、门前听用的婢仆,此时,一个也不见。
严宫正淡然地看着出神的宁妃,既未命人上前押其下跪,亦不曾出声催促。
她像是要留出一点时间,容这位曾经的贵主,明晰她如今的地位。
良久后,宁妃终于笑了起来。
清脆柔婉的笑声,斫碎了满殿的岑寂。
她原就生得娇柔,平素笑时,亦总是柔弱纤细,有若叶底娇花,而此际这一笑,却是不同以往的明艳且夺目,犹如夜色中盛放的优昙花,直教整间殿宇都亮了几分。
可是,一息后,那繁花便已谢尽。
殿外是凄风苦雨,殿内,是永夜般的寂灭。
宁妃的面色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起来,身子也在摇晃,虽勉力挺直了腰背,可双足却似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踉跄着向后退去。
妆台很快便抵上了她的后腰,首饰匣子并针线玉盒被撞得一通“叮咣”乱响,几粒珍珠耳坠滚落在地毡上,寂静地,如同水滴没入浩浩大江。
“罢,罢,罢,本宫就猜着了,这宫里,又哪来常开不败的花儿呢。”宁妃笑着,单臂支住妆台,微茫的视线,掠过东窗前的梅花几。
淡白的天光如水流泻,那高几上置着一只精美的水晶罐,折射出七彩的光华。
宁妃怔忡地看着那水晶罐,再度“咯咯”笑了起来,而后,眼角慢慢滑下了一滴清泪。
“那是昨儿陛下才赏下的炒青呢,却原来,今日……早非昨日了。”似叹似惋的语声,在寂静的偏殿中回荡着。
她轻轻闭了闭眼,提起裙摆、向前半步,仿似要跪下接旨,谁想却忽地扬起手,掌中陡然划过一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