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没再说话,笑着向她挥了挥手。
那是一个极淡的笑,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漠。
红菱并不知晓他的变化,躬身向后退行了数步,方绕过了假山石。
当身后那两道冰冷的视线,终是被石块与杂树阻隔时,她高高提起的心,这才落回肚中。
她加快脚步,循原路往回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方背依着院墙停了步,一时间,浑身上下阵阵虚软,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她将伞拄在地面,权作支撑,下意识地回首张了张。
身后已然不见了废殿的身影,高耸的宫墙仿若一座大山,将一切尽皆掩去,入目处,唯有青森森大片的砖块,兽面瓦当衬着阴沉的天空,浓云密布,仿佛随时都会压将下来,鼻息间是潮湿而又清润的味道。
红菱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抬手抚向髻上被风吹乱的发绳。
她的指尖尚还有些颤抖,并不肯听她的使唤,总也捋不顺那几根丝带。
她慢慢地放下手,眼底深处,是抹不去的惶遽与恐惧。
她怕陈长生。
每当他用那种异样的眼光望住她时,她就会觉得,身上像爬满了细小的蛇,滑腻、冰冷,令她每个毛孔都透出凉意。
她恨不能尖叫两声。
可她不敢。
在陈长生的跟前,她人前表现出来的温柔大度、识进知退,全都不见,唯有发自内心的恐惧,一点一点地啃啮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让她从心底里冷起来。
红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随后,猛地挺直脊背,将伞尖用力向地上一顿,拔脚便往前走。
快些跑开,跑得远远地,离那个人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