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傅氏连忙应和:“咱们有话家里说去。”
一行人边往屋里走,傅氏就边打发仆从去叫叶知寒父子回来:“快点!叫知寒那小子快别喝了,回家里来!红雪还活着,自己回来了!”
脸色本就难看的苏婉莹身子不禁摇摇欲坠,不可置信地看向傅氏:“母亲!”
傅氏扭头看了她,心情复杂。当初找到知寒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没料到,知寒那孩子会跟个姑娘青天白日赤身裸体地抱在一处。虽说江湖儿女出门在外有时会顾不上这些繁文缛节,但有些事还是得注意分寸。事后了解了内情,傅氏实在很难看得起苏婉莹这个儿媳。
江湖儿女快意恩仇是没错。但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就得避嫌。救命之恩傅氏领情,但情理上,苏婉莹在已知知寒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脱干净亲身去暖,傅氏还是觉得苏婉莹不太检点。
看不起归看不起,明媒正娶回来的儿媳妇,这也算是自家人了。况且苏婉莹对人也挺体贴,总的来说,认了。
“红雪与知寒就算不是未婚夫妇了,也还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傅氏拧着眉头,有些语气不善地训斥道,“你做弟妹的度量别这么小,亲人都容不下!”
苏婉莹心口一顶,眼眶里又包了泪:“儿媳没有容不下,只是,只是相公如今的状况,怕是……”
“怕是什么?”傅氏眉头高挑。
怕什么?当然是怕,看见了傅红雪,叶知寒的眼里就更没有自己。但是这种话,她如何好意思当着傅红雪的面挑出来?傅红雪是她的救命恩人,自己相公还是她自幼定了亲的未婚妻。若是没有山洞里那次意外,她根本就进不了红叶山庄的大门。
苏婉莹说不出来,憋得眼泪染湿了睫毛,耸着肩膀一抽一抽地抽泣。
傅氏看到她哭得可怜,心里也不是很高兴。不管怎么样,这儿媳妇已经娶进家门了。况且年纪不大,很多道理不太懂。事已至此,没办法重来,只能接受现实。侄女跟苏婉莹水火不容对红雪不好。毕竟红雪孤身一人,往后还是得在山庄里待下去的。
“行了行了,你别哭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哭哭啼啼的,谁能知你心里想什么!”
苏婉莹心里想什么?当然是想将傅红雪赶走。可这种话别说傅氏还在跟前,就算叶氏夫妇年老入土她当家做主了,也不敢明目张胆说出来。
“儿媳只是心中羞愧,无法面对姑姐。”
“羞愧什么?”傅氏只知他们在回程的途中遭遇了截杀,侄女不慎掉落悬崖。后面的事情,是儿子不甘心放弃侄女,跳下悬崖去寻找。知寒因摔伤又淋雨高热不退,苏婉莹则奋勇相随跳下悬崖,救了自家儿子。虽说救人的方式挺令人诟病,但确实救了儿子的命。
苏婉莹喉咙一哽,意识到自己说错,连忙摇头:“羞愧我嫁给了相公,原本她才是相公的妻。”
丸子突然扭头看向她,似笑非笑。
“那你为何还嫁?”正当这时候一道沙哑的男声破空穿插了进来。浑身酒臭味蓬头垢面的叶知寒出现在花厅的门口。虽说才十六周岁,但他身形高大,清隽修长。介于少年人与青年人之间的消瘦,朗朗地逆光站着,“苏家父母逼迫红叶山庄给你一个交代的时候,你为何不拒绝?”
苏婉莹眼泪都忘了流,她从位置上站起来,手足无措地唤道:“相公……”
叶知寒却没再看她,目光直直地落到坐在傅氏身边的丸子身上。不得不说,吃了洗髓果的丸子跟往日的模样气度有了天差地别的区别。她的肤色、发丝和唇色、甚至是瞳仁的色泽都极为纯粹,那种干净到画出来的美丽,是普通人无法企及的。
丸子转过头的瞬间他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一时间竟然怔住。
傅氏当然也早就感受到丸子的不同,但她知道这就是她的亲侄女,如假包换:“红雪你在涯底是有什么奇遇吗?为何突然变了一幅模样?”
“被野兽拖进深山,侥幸吞了几个模样古怪的果子。”丸子嗓音清凌悦耳,落地如玉碎,“那果子似乎有再生的能力。我吞吃了一把,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掉了重长过。”
她低头捏了一把手背的皮肉:“当初我浑身的皮子被虫子野兽吃得坑坑洼洼,如今这身皮肉和这一头乌发都是吃了那果子重生的。”
“这可真是老天保佑!”这一番话,傅氏既惊又喜,想想又觉得不对:“你被野兽拖进深山?”
叶知寒已经走进来,正面看到人脸,丸子才注意到他有一张妖孽般令人轻易沦陷的容颜。目若寒星,唇如朱染,气度皎皎如空中之月,色若春晓之花。老实说,比起上个世界娱乐圈里的当红流量来,叶知寒都敢说胜过好几分。丸子终于了解了苏婉莹人群中只攥住叶知寒衣袖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