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口气压不下去,李玉婉是当真恼了李玉梨。
“来人!来人!”李玉梨不吃教训,她也不愿跟她多费口舌了。兜了她几十年,就是再深厚的姐妹情谊,这会儿也只剩下埋怨,“将虢国夫人的玉牌收上来!人给本宫送出宫去!”
李玉梨一愣,就看到殿外进来四五个宫婢,摘下李玉梨腰间的玉牌就转头呈给了李玉婉。然后不顾李玉梨惊慌,夹着李玉梨就送出了钟粹宫。
李玉梨人坐上了回府的马车还没反应过来,李玉婉这是何意。
宫中只留下丸子一人,端坐在盛怒的李玉婉面前等她消气。丸子的名声在及笄礼这日被坏之事是着实触到李玉婉的逆鳞。原本按李玉婉的打算,今年是刚好每三年一次的选秀。几个龙子凤孙有尚未娶妻的,正好丸子的年纪匹配。届时她只需在圣上跟前使点儿劲,丸子是一个正妃跑不了的。结果闹成如今的局面,不啻于一盆冷水浇在李玉婉的脑袋上,叫她心中懊恼得吐血。
不过李玉婉素来不是个甘愿认命的性子。若是认命,她不可能有如今宠冠后宫的风光。
外头如何盛传丸子身子骨儿差,恶心归恶心,却碍不着大事儿。琳琅是注定要嫁入宫廷的,外面流言蜚语阻碍不了什么。李玉婉冷笑,她当然知道‘病秧子’的名头是有人在背地里搞鬼,故意按在琳琅的头上。但只需皇帝亲口承认了琳琅的好,就能扭转现状。
“琳琅,至选秀开始之前你便在钟粹宫中小住,别回去了。”李玉婉得将情绪平复下去,“姨母也许久没见你了。你且在宫中陪陪姨母,外头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就别放心上了。”
丸子早料到了李玉婉会留她,想想,还是向她提了林瑟瑟。
李玉婉听完并不在意,态度十分随意地道:“若是个好孩子,往后有机会再宣她进宫来见见。她的亲事已经定了,再怎么变也变不了现状。琳琅,你且记住了。在姨母这,就只认你一个外甥女。旁的什么瑟瑟,什么曦儿,姨母是一概不认的。你也莫要为自己并非亲生与姨母生分,姨母会伤心的。”
丸子闻言笑了一声,乖乖地应诺。
当日,丸子便在钟粹宫住下。幼年时她便经常入宫小住,钟粹宫里不仅单独设了供她歇息的屋子,也有自幼伺候她的宫婢。丸子住下不必特地准备行礼,宫里住着也不会不习惯。
与此同时,李玉梨回到府上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李玉婉是真的恼了她,收了她进宫的玉牌,往后她遇着事儿再想进宫求李玉婉救命怕是难了。另外,她知李玉婉的性子。若当真恼了她,不会只收她玉牌这么轻易放过,定然还有别的惩戒。
不知会有什么惩戒,李玉梨突然后悔不迭,不该跟李玉婉顶嘴闹脾气。她心事重重地回了玉锦园,再看到屋里养着的这些漂亮的少年,终于有些心虚了。但是叫她送走,她还是舍不得。
李玉梨再一次关起院子一句话没给锦绣园,林瑟瑟等到天黑没等来丸子,心中很是梗了一口恶气。她从未指望李玉梨对她能有多上心,但也无法接受她能忽略至此。一个人跟她一道儿进宫没回来,自己还在等着人回来。李玉梨就这样关起院门,都能一句话不给她捎过来,林瑟瑟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在李玉梨心中的分量——那就是,屁都不是!
郁郁地等到天黑,确定丸子不会回来,林瑟瑟才木着一张脸去洗漱歇息。
再有两个月,六皇子分府出宫。她要在建府一个月后作为侍妾抬进六皇子府邸,细算下来,她还剩下三个月做姑娘的日子。李玉梨是不可能教导她什么的,唯一能教导她的姐姐进了宫似乎被贵妃给留下来。
日子越来越近,林瑟瑟心中渐渐有些惶恐又有些激动。她不断地告诫自己,等她爬上了高位,她要让所有辜负她的人付出代价!
抱着这样的狠心,她日复一日地泡在丸子的书房读书练习茶艺。这样平静的日子,终于在三月底被打破。在谢家丢了的那枚玉牌,被人送回来了。
林瑟瑟木着脸坐在谢云氏的面前,不懂这谢家的主母为何要见她。
“这玉牌是你的?”沉静许久,谢云氏打量林瑟瑟的目光幽沉又古怪。显然,谢云氏先前没仔细看过林瑟瑟便不曾发觉,这个姑娘竟然与宫中李贵妃八成相似。
林瑟瑟忆起萧程颐说丸子脖子上的玉牌有咒文,拿到了自幼戴到大的玉牌便也没敢太拿在手上。她一手捧着茶水,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不知,这上头刻的生辰八字是谁的?”
林瑟瑟一愣,心生警惕:“是,自然是刻的我的生辰八字。谢夫人是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