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秦露知道,就算在沃土之上,也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脑穿到人类社会,而这位海国前王子似乎拥有着特殊的天赋。
可秦露不想听小赵先生的青春期萌动故事,只紧紧抓住他话语里的破绽道:“不对,你撕下的可不是妈妈回转到现代的事情,说,你究竟想要隐瞒什么!”
小赵先生坚决不接受冤枉,他大声道:“你确定那本手札都是你母亲第一次来沃土时记录下来的吗?你母亲一共来过两次!只是第二次时,她的身边多了一条跳梁小丑,就是被她利用殆尽的我!我不想看到她对我的描述,撕了手札又怎么样?”
秦露听得有些瞠目结舌,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你说我母亲回去了之后,又回到了沃土……”
小赵先生被触痛了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回忆的往事,只血红了眼睛道:“对,她在怀着你时,还来过一次沃土,她为了报复父亲抛弃了她,搅动得两族不得安宁,她……就是那个圣战传说里的歌姬!帮助了海国的叛臣倾覆了我父王的王朝……而你显然继承了你母亲的衣钵,也要将沃土搅动得天翻地覆!”
秦露实在难以想象小赵嘴中那个睚眦必报,不惜牺牲万千生命的偏激女人会是她的母亲!
如果母亲那时已经跟父亲结婚,并且怀下了她,怎么可能不管腹中孩子的安危,执意要来沃土报复负心郎呢?
“你说谎,我母亲不可能在怀我的时候冒险来沃土,她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小赵先生听了这话,张狂地笑了,甚至眼角挂泪:“秦露,你真当自己是什么爱情的结晶吗?你母亲为什么选择了那么一个农村恨娶的凤凰男?是因为她必须要尽快受孕生下孩子,当初为了离开沃土,她窃取了圣灵之光,可是她的身体承受不住它的能量,只能孕育新的生命分担。可惜你哥哥因为体质的原因,压根没有分担太多,所以你母亲又不得不怀了你,而你竟然是千年一遇的绝佳体质,是契合圣灵之光的上等容器,你在你母亲的眼里不过是续命的工具罢了!可惜啊,她的身体已经被圣灵之光损耗得差不多了,生下你之后,她不就是变得病恹恹的。然后没有多少年就死去了吗?可是她死了,留在我身上的诅咒却还在该死的延续着,你们母女两个都是我的讨债鬼,我真是上上辈子都欠了你们母女的!”
说完这话,小赵先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鱼鳔做成的防水袋,扔甩在了秦露的面前,然后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她的房间。
秦露木着脸,割开了鱼鳔,里面露出了几页被揉皱又伸展开了的手札残页。
有了小赵先生的愤怒讲解,这些残页里写得语焉不详的只言片语似乎一下子变得好理解了。
那书页里果然写着一个狂热痴迷她的小鬼森斯,还有就是对自己腹中孩子的无尽愧疚……
只看了几页之后,秦露只觉得胸口堵涨,再也看不下去了。
虽然她很早就接受了自己不是为父亲所钟爱的女儿的事实,可是她总是庆幸自己并不缺失母爱。哪怕母亲的爱照比别人来说,是那么短暂。
可是现在,小赵先生的一席话彻底颠覆了她母亲在她心中的样子,更露骨地指出,她母亲当初不过是迫不得已生下她的事实。
再坚强的人,心里也会有一块不可触碰的柔软之地。在那一刻,秦露直觉自己一向坚持的信仰荡然无存。
她……不过是母亲续命的工具,一个用来盛装圣物的容器,那些母亲哄她入睡时温柔的话语,那些支撑着她度过残破童年不甚清晰的笑容,全都消弭不见,只剩下一片模糊的泪痕。
秦露难过得想哭,浑身也燥热得难受,她拼命的深呼吸,想要控制一下自己情绪。
她不喜欢这种低落茫然的感觉。所以推开阳台,迎着呼啸的寒风试着冷静自己,却在下一刻跳入到茫茫一片雪海之中——临近傍晚时,又下起了大雪,而秦露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雪中狂奔,跑到一处无人的开阔地界,跪伏在冰凉的雪地里放声痛哭。
雪下得很急,一转眼的功夫就在她的头顶肩头,堆积了厚厚一层。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大手,一把将她从雪堆里拉拽了出来,略显粗鲁地掸落她身上的落雪后,一张厚厚的兽皮披风紧紧裹在了她的身上。
秦露木然地抬起头,发现这几天一直跟她冷战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并将她变得冰凉的身子紧紧拥在了怀里。
灵气催发下,热气很快从他的怀中传递到了她的身上。
翼看着她脸颊结下的点点冰珠和眼里不断用涌出了热泪,一时间怔住了,然后一把将她揽住,皱眉问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