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懵了一会儿,注视着帷幄绣帷侧面的缠枝花纹,伸出一根细细的手指,在温香旖旎的虚空之中轻轻描摹那缠绵的形状,描着描着,思绪便宕远了。
不知怎么的,蓦然想起某日江吟雪说起相国寺的那狂僧,那句“如来快活风流,光前绝后”。又想起昨夜,碧玉破瓜时,郎为情颠倒。杨柳腰肢禁不住春潮起伏,薰被的莲座双翼银香球儿滚落一旁,香融的汗贴在一起,简直要融化了呀。也不知是什么光景,她抬起湿漉漉泪盈盈的眼眸看他,小小声地唤他的名字求饶,真真是羞煞人也。
现在薛恪身上好热呀。
不是软绵绵温水般的热,而是结实有力而矫健的男子的温度。
而脚下的汤婆子已经不烫了,正好她有点冷。
苏蘅试探性的,悄咪咪把另一只手轻轻环在薛恪的腰上,见他不动,又偷偷翘起一只脚架到他身上。趴在他身上,轻手轻脚地作祟了一番,直至肌肤相亲,他薄薄肌肤之下的热意徐徐传来,包围着自己,她这才餍足地埋首在他的颈窝上。
不消说,这行为带着小小的报复心,怕他醒,又怕他不醒。
薛恪果然还没有醒,她疑心地观察到他的嘴角似有若有若无的勾起弧度,可是面色还是沉静的,阖目静眠的样子。
她又低头往里面拱拱,凑得更近一点,偷偷亲了亲他的脖子。长而密的睫毛扫在薛恪的颈窝上,她也不管,心想反正他睡着了痒不着。
喜欢一个人有理由么?
她又想起那日下雪,她和薛恪把赵若拙生生从琅嬛院带回来之后,心情并不好。江姊姊和哥哥再没有然后了,赵若拙又执迷不悔地喜欢江姊姊,她在回家以后,于是便问薛恪这个问题,“喜欢一个人有理由么?”
他一向冷静而聪明,任何事在心中都有自己的权衡,且不为外物所动摇。那一回,却没有回答她。
因为他自己也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