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恪见她憨态可掬,不由默然微笑,“正当所得,绝无欺瞒。”
国朝官员的俸禄一向颇丰,除了负担金水官邸诸人的月俸以外,他不应酬,无交际,亦无任何费钱的嗜好,甚至连吃穿都举子时无异,剩了些银钱。加之三甲及第和宫中赐婚的赏赐,他分文未动,这所有的积蓄,才堪堪够买下这座园子送给她。
“你原先说,喜欢田园农家之乐,想去汴京或洛阳的郊外山脚住下。”薛恪简练地解释为什么送这份礼物的因由。
若是此去幽州不回,身死以后,这宅子便算是他留给她的唯一东西。
薛恪静静看着苏蘅。
其实他也有一点点私心。若他离去,不知道十数年以后,她看见园中花草葱茏,会不会想起自己。
苏蘅却全然不知薛恪所想,听罢他的解释,一颗心放松下来,欢喜得不能再欢喜。
不是因为她喜欢园林田产,而是因为他居然将自己随口说得愿望记在心里。
那日在村边野店中,她只说了一次,他便记住了。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喜欢的人也在惦记着自己更美好的事呢?
“谢谢你,我很喜欢!”苏蘅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她小心翼翼地将这房契折好,收到妆奁的最里层。
她眯着乌浓的笑眼,宝鸭斜飞,愈发衬得素颜如绣面的芙蓉般。明亮的笑意像水花儿似的溅出来,只有下巴上的两个小梨涡能兜住。
这么一会儿说话的功夫,方才挽起来的长发又松落下来,几缕半湿发丝搭在脖颈后侧的肌肤上,痒痒的。
苏蘅坐在妆台前,胡乱拨了拨颈子上的头发,试图再绾起来,但无奈总有几缕漏下来。梳篦之事一向都是阿翘的活计,此刻婢子不在,苏蘅越梳拢,手臂越酸,怎么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