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方才秦显目送着提着裙摆下楼的苏蘅所说的,“早知道这小女郎是你的妻子,那一日她来求我时,我亦不会那般为难她。”
然而苏蘅对于那日所受的为难却绝口不提。他只记得,她回了家,高高兴兴地伸出光洁纤细的手腕对他说,“我找到一个极好极好的大夫,秦大夫真是神了……”
原来在她心里,从来都不曾忘记么——
光明巷中不知哪户人家的墙头伸出一树如云的白花,轻悠悠数片,如月色落于她漆黑密软的发髻间。
薛恪从白襕的大袖中掏出一只小瓷瓶,声音温和亦如今晚朦胧月色,“秦叔叔赠予你的,再抹半月,手上的疤痕便可全消了。”
苏蘅接过,道了声谢。
薛恪踌躇,终于还是说出来,“你不想问,我为何会认识秦先生么?”
出乎意料的,苏蘅摇了摇头。
她的微笑明冽,“我不想。”
也许是怕自己的拒绝显得过于坚定,有些违反人之常情,她又赶忙恳然补充:“往事浩渺如烟,桩桩件件,我自己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都记不得了。旁人的事,我更无从置喙,因此也不必知道。”
一个人要忍住好奇是很难的,除非自己也身怀秘密。恰如苏蘅。
她的意思很委婉,但也很明确:我不问你,你亦不要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