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位宰相,却对宴席上的王将军恭敬有加,毕竟若没有王将军,宰相之位焉何能轮到他,早就是那楚国公的囊中之物了。
与宴席相对的楚国公府中,阴森一片,被金吾卫团团包围,而那被紧盯的苻令珠,却仿佛没有感觉到空气中的焦灼,冷静的为自己净面换衣。
她身穿白色素衣,遥望王宫,冷笑一声,没想到,临到死,她也没能坐上宰相之位,好一个王老狗!
将面前红绸掀起,冒着寒光的匕首、通体雪白的绫带、再加一瓶毒药,映入眼帘。
慢慢伸出手将小瓷瓶拿过来,余光已经瞧见屋外爬起的火。
想她苻令珠,女扮男装出入朝中多年,纵使高居国公,依然想当宰相名留青史。
因为她只有这一个目标了,年少时志气高远,她同亲人们说她要做巾帼宰相,如今亲人已逝,仿佛只有真的当上宰相,才不会愧对他们。
可这一切,马上到手的宰相之位,没了。
王易徽!王老狗!你可真是好样的,她女儿身暴露都要死了,还不让她如愿。
她多年经营,毒哑过嗓子、晒坏过面皮,从小心翼翼、草木皆兵,到后来的潇洒自如、搅风搅雨,隐藏下苻令珠的一切,变成楚国公,一路走来只为给苻家报当年之仇。
当年那一场祸事牵连到整个苻家,苻家男丁斩杀在长安西市,他们苻家的血流了三尺厚。
她,父亲,她父亲的尸首都没人给收,被人扔去乱葬岗,被野狗分食。
而女眷在流亡途中,有不堪忍受折辱自尽而亡的,例如她的母亲,有不能忍受长途跋涉之苦患病得不到医治而亡故的,例如她的祖母。
还未到西北,她们便亡了一半的人,她和堂妹是被那些剩下的人,用命推着跑出来的,如今就连堂妹也去了。
大仇得报,理应快乐,可她心中只有苦闷。
若能换回她的亲人她愿付出一切!
她想母亲的怀抱、父亲的慈爱、堂妹的细语了,猛地扬起白皙的脖颈,干碎利落地吞下了毒药。
白色的丧服上,一滴两滴,晕开了黑褐色的血液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