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玉在解红洲闷了许久,临夜的时候想出来散散步,不知怎的就走到了酌月池。

这回他留了个心眼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池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只有一轮孤清的明月倒映在池水中。

他慢慢蹲坐在酌月池旁,脱了鞋,将脚泡进去。

冻的他一个寒颤。

真冷,这薛轻衍皮可真厚,竟然能在这破池子里泡那么久。

他抬起头,游丝树满树抽丝随风飘荡。看着这些游丝,他的思绪也不自觉被带到他摘游丝给陆浔编剑穗的时候。

也不知泡了多久的池水,白衡玉的一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

半晌之后,他轻轻垂下眼睑,游丝树的影子在他身上漂移不定,最后他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

他看着水面倒映出自己的样子,眼前莫名浮现出陆浔入山门的那一天。

矮小瘦弱的少年穿着一身朴素到可以说上褴褛的衣服,垂着脑袋一脸紧张地立在大殿上。

在他喊出“陆浔”两个字的时候,忐忑自卑的少年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亮光。

那双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也罢,谁让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呢。

白衡玉从池水中抽出腿,将双腿弄干后,穿上鞋,回到住处拿了一块有助于风寒的暖玉抹黑去了陆浔的居处。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四周弟子寝舍黑黢黢一片,陆浔的房间也没亮灯,想必是已经睡了。

他偷偷潜入屋内,站在光与影的罅隙之间看他。

陆浔闭着双眼,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眉心紧皱。

白衡玉伸出手去想抚平他眉间的褶皱,陆浔突然将他抓住。

他心下一惊,可是仔细看,陆浔还陷在梦中。

口中低低呓语:“别走,爹、娘,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