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兴帝冷笑一声,这一声冷笑一部分是给那突厥的,还有一部分是给褚琰的,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毕竟不好听,偏偏他非说得这么直白,一点都不会委婉。
褚琰却好像一点讯号也没收到似的:“不过这样呢,就算这帮人在北齐死上一些,突厥的可汗也不会在意,只要意思意思花点小钱吊着他们的命,管他们冷还是饿呢。再说真让他们尝到暖饱了也不是好事,回去跟可汗一说北齐富得流油,那完了,您刚收回来的兵权又得还给柳侯爷了。”
承兴帝:“……”
罢了罢了,这孩子性子是稳稳当当没错,可毕竟没教过他为人处世,好多事他也没个意识,说话不好听也不是他的过错。
仔细一想,啥也没学,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实在叫人惊喜。
再仔细一想,说话不好听也是好事,那帮子大臣们天天阿谀奉承,这个不敢说,那个不敢言的,连御史都学会了明哲保身的那一套,他被奉承习惯了,却也有些腻歪,身边有个论调直接的,也不是坏事。
等等,想远了,褚琰才刚刚大病痊愈……
只见褚琰说完以后,久久不见回应,挑了下眼角,露出一副“反正就这样”的表情:“儿臣想得到的便是这些了,可能有些……有些言辞不当,还望父皇见谅。”
这会儿他结束高谈阔论,又成了一副恭谨的模样,承兴帝总算看出来了,其实这儿子不是不知道自己有些话不中听,只是一不拘着自己,就随心随性了。他并不习惯这样恭恭敬敬的相处,他在慈仪宫那十三年懵懵懂懂,本就不是那么谨小慎微处处周到的性子,这是恢复以后、知道要守着规矩,才把自己撑成一副识体的样子。
承兴帝招了招手,让褚琰靠近些:“无妨,你说得不错,出乎朕意料,不过还是有些不全面的地方,你看……”
褚琰走近,见承兴帝在白纸上拿朱笔写了个字:民。
“若按照你说的来做,那么原本居住在边疆的百姓必定也要想法子安置,你可考虑过若他们得知自己的房屋仍可供人居住,定是想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