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结果没有那么快出来。”刘堂春走在前面,灰白的头发随着步伐抖动着,他忽然陷入了沉默,随后问道,“我听说周秀芳入院是你接的?”
周秀芳这个名字,孙立恩今天已经听了很多遍。可被刘堂春问起,他还是稍微怔了怔。这才点头道,“是。”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两人都快走到五楼的楼梯间了,刘堂春才再次问道,“ppcl的诊断,还有没有检讨的可能?”
“血液涂片证实了。”孙立恩大概也猜到了刘堂春认识周秀芳,两人说不定也曾是师生——周老太太八十八岁。刘堂春四十一年前入学宁远医学院的时候,周老太太正好四十七岁,正是教书科研的好年纪。
刘堂春没吭声,继续在前面走着,一边走,肩膀一边稍微有些抽动。
走到抢救大厅,一直沉默着的刘堂春忽然长叹一声,“好人没好报啊。”
抢救室里,周老太太已经在所有需要签名的文件上按好了手印。医务处的副处长,同时又是器官捐献协调员的李萍正坐在老太太床旁,陪老人家聊着天。老人家显得兴致很高,可李萍却手里捏着一块已经湿透了的纸巾,时不时在脸上擦着泪水。
“小哭包。”大概是看李萍擦眼睛多了,老太太有些不满。“这有什么好哭的啦?我又不是池子里的老王八,随随便便也能活个五百一千岁的。人老了总是要死的嘛。”
李萍被老太太的玩笑话逗的笑了起来,随后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周老师,您别这么说啊。”
“嗨,这有什么的。”老太太挥了挥手,“以后倒是方便了,你要是想见我了,就到解剖教室去。比上坟方便。”随后老人家又认真道,“你得和教室的老师说一声啊,现在的小年轻上完课以后都不给大体老师缝缝好的。真要是把哪个器官搞不见了,我晚上可得找他们去算账。”
周老太太豁达到令人震惊的心态也感染了不少正在值班的护士。就连坐在值班台后面的护士小郭眼圈都是红红的。
“小孙医生呀,你过来一下。”老太太眼见孙立恩走进了抢救室,连忙朝着他招了招手。“我有点事情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