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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话刚开个头,贺遵就开口说:“殿下前脚刚离宫,亲卫队三百人就被羁押了,陛下将我们打入天牢,说是要等查明了大家与谋反无关再放了我们,我们在天牢无计可施,只能等着,各家都找了关系向陛下求情,乞求从轻发落。

我们当时想,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流放千里,发配为奴了,可是……某一日夜里,突然来了一队羽林军……”贺遵哽咽了一下,声音低沉地说:“他们来了就杀人,我们手脚被缚,无力抵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们一个个被杀害,轮到我时……我以为我肯定没命了,但那个人不知道为何手偏了,刀砍在胸口却没有下重手。

事后,他们将我们的尸体运到郊外焚烧,我脸上的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我寻机逃离了火场,一路南下,在途中遇到了胡人的商队,他们见我伤重原本不想救我的,我自愿卖身为奴,才让他们捎带上我,就如此来到了沧州。

原本我是想,等伤好了就逃离商队,南下寻找殿下,没想到竟然在沧州遇上了。”

李煦双手捂住脸,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胸口如熊熊烈火般烧着,这是他重生以来情绪波动最大的一次,韩家被问斩的那天他都没这么难过。

他知道,这三百亲卫和原主同命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没想到,皇帝会狠心到这种程度。

韩家人该死,毕竟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三百亲卫何其无辜?怎么就该死了呢?

“就你一个人逃出来了?”李煦哑着声问。

“是!殿下……”贺遵重重地跪在地上,腰杆笔直,斩钉截铁地说:“殿下,您能理解属下的心情吗?那三百个兄弟是和咱们一起长大的,日夜相伴,情深义重,可是……可是就这么在属下面前被屠杀了,殿下,我恨啊!”

贺遵忍不住压抑地哭出声来,“不瞒您说,属下恨意滔天,恨不得杀了……终有一日属下要给兄弟们报仇的,您若是不愿,属下可以离开。”

李煦放下双手,缓了下情绪,然后把他扶起来,看着他那张被烧毁的脸,胸口钝痛不已,“不要谈离开的事,他们的仇我会想办法报,你一个人不够,从今往后,你改名叫贺岚,父亲是羌族人,母亲是汉人,脸上的伤是胡人造成的,听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