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达依旧放他们走了。
那妇人牵着孩子,头都没回,匆匆忙忙地跑远了。
连续放走了三个人,跪着的百姓开始跃跃欲试了。
他们忙不迭从地上站起来,从俯瞰的角度睨下去,又见他们像是整整齐齐的跪着。
有第三个人,就有第四个人,有第四个人,就有无数的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有官有民,争先恐后,乱作一团。
地上的石子被抢完了,他们摘下发髻上的簪子,脱下脚上的布鞋,更有甚者,掏出了怀里揣了几天,半个发着水臭的硬馒头。
他们像是没有口号召集起来的士兵,又像是闻到油腥,从臭水沟里探出头的毛耗子,目视前方,脚步乱窜又怀有目标,动作划一,连表情都毫无二致。
被后一步抓上来的应逐,目眦欲裂地瞪着底下那群蜂拥而上的百姓,仿佛要冲破天际的怒吼道:“他妈的畜生!”
“老子杀了你们!”
生死面前,这声音太过微不足道。
撕心裂肺的嘶喊终究被淹没在了雷点般落在广陵王身上的闷响里。
广陵王身上混着血迹和泥灰,瞧着狼狈又可悲,哪还像往日里那个所向披靡的大将军。
庆国公神色复杂地站在城墙上,像是在透过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在看另一个人。
——北青啊,这大庆终究辜负了你的一片丹心。
“世子……”重阳沉痛不已地看着站在窗棂边的颓败身影,心里又隐隐担心着这人会忍不住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