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何其平淡,又何其熟悉。
就像,过去无数次她在琅山上疯玩,被先生抓了包,他都会这样轻声漫语的数落她两句,但绝不会真的苛责。
所以君微最怕的人是先生,最不怕的人也是先生——因为知道他不舍得当真伤害自己。
可那是曾经。
现如今,她竟然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因为在她身后是……血染的宫廷,数不清的生灵在须臾之间成了亡魂,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宛如谪仙的男人所犯下的杀孽。
叫人如何不怕。
“……她,”龙椅之上,端坐的苏印徐徐开口,“是常曦。”
不是问句,是肯定的语气。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那双与阎煌有三分相似的眸子死死地锁着君微。
大殿空旷。
他的声音甚至带着些微回音,更显苍老和寂寥。
听得君微心里酸涩,却也明白这感情并非来源于爱慕……或许是她曾求而不得的亲情,常曦曾拥有过的、承欢膝下,无拘无束的依恋。
夙天纵仿佛并没有听见沣帝的话,他的眼里始终只有闯入大殿的小姑娘。
他缓缓走向君微,白色的衣衫单薄,甚至并没有沾染上半点血污,轻柔地随着他的步幅而摆动,与君微记忆中,每一次他久出而归突然出现的时候一样,出尘脱俗。
夙天纵停在君微面前的时候,她还在因为奔跑而喘息不止。
“你这身子,仍旧是弱了点。”
“……先生,”君微抚着胸口,哀哀地看着他,“收手吧,君微求你……已经够了,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皇宫、这天下若真成了空城、亡国,先生你要来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