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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同甘共苦的好兄弟——如今的锦衣卫百户陆大人在公鸡还没打鸣时,就将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揪了出来。

宴行生怒发冲冠,试图让混账兄弟知道绕人清梦的严重后果,哪想陆铮鸣步伐矫健,一个闪身就避开了他的“如来神掌”,反倒差点把宴行生自己栽了个狗吃屎。

陆铮鸣一脸肃穆将人推到桌边坐下:“老宴,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宴行生踉踉跄跄地坐下,本来怒不可遏的脑袋在瞧见陆铮鸣脸上的凝重时,如同冷水泼下,瞬间冷静下来,紧张不已地问道:“怎么了,兄弟?那头联系咱们了,要咱们下手了?你别慌,慢慢说!”

陆铮鸣双臂抱怀,眼神凝视着桌上堆放的春联窗花,语气慎重:“今儿,我们换个地方过年成不?”

“……”宴行生满腹愁绪猛地一噎,两眼瞪得老圆,他倏地一拍桌,“陆百户!你是脑子被驴了,还是被猪撞了?!为了这么屁大点事,你搞得和咱们马上要舍生取义了似的!等等,不在这过年,去哪过?”

陆铮鸣摩挲下巴不语。

两人大眼瞪小眼,宴行生慢慢醒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个儿从来头脑冷静,为人沉着的生死兄弟:“不是吧?陆大人,这个节骨眼上您还有有心思柔情蜜意地去和您那位情儿去花前月下?您是没死过,还是您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不把命当命了?”

陆铮鸣望着尚未写好的春联,过了许久,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曾想过就此撒手,不打算干下去了。银子吧,攒了也有一些了,够我和他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安家落户了。”

宴行生看他的眼神和看个怪物一样,艰难道:“不,是,是吧?”他看了一眼窗外,泛黄的窗纸映出灰蒙蒙的天色,老旧的院墙外只能听见遥远的爆竹声,这原来是座凶宅附近住的人家不多,有心思有钱放爆竹得更少了,宴行生确定没听见异样得动静,压低声试着问道,“您这二十栽的血海深仇,说放,就放了?”

陆铮鸣眸子里闪过一丝阴晦的红光,眨眼就消失得让宴行生以为是错觉,可他知道那不是错觉,那是缠绕着陆铮鸣许多年的心魔,从未消失过。可现在,陆铮鸣居然说想“撒手”,而且多半还是为了个男人,宴行生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还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