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想,文帝一定在学宴上有耳目,否则焉知自己就在月桑学宫?
自己那番言论,必然都已传到了文帝的耳朵里,甚至这段日子所做的诸般事,文帝怕是也都已了如指掌!
要知道,掌印太监钱谨所执掌的镇抚司可不是吃素的,什么事能瞒过那些特务的耳目。
可派掌印太监亲自下来传口谕,文帝究竟是何用意?
一定没好事。
他越想越是心沉谷底,生出不详的预感,此番进宫,恐怕吉凶难料。
因为他没理由相信,文帝召他入宫,只是闲着无聊,想要和他唠唠家常。
此行凶险莫测啊。
他内心颇为沉重,不过却也没有太过于杯弓蛇影。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杀他这么一介布衣,也就是皇帝老儿一句话的事,怕也无济于事。
见他半晌也不回话,钱谨不悦道:“怎么,陆沉,这是陛下的口谕,难道还要咱家请你走不成?”
话音一落,身后那几个小太监一窝蜂全都冲了上来,虎视眈眈。
似乎陆沉只要含糊一下,他们就会一拥而上。
陆沉淡淡的看向钱谨,这张惨白如纸的脸他再是熟悉不过,当初宫里来宣读抄没侯府圣旨的,就是这位后庭监的掌印太监。
他能够感觉到,钱谨丝毫不掩饰的敌意。
不过却并不觉疑惑,定远侯那混账行事嚣张跋扈,除了衍王谁的面子都不卖,但凡有谁敢触怒于他,就算是高品官员也照骂不误,这位后庭监掌印太监自然也没有幸免,曾被指着鼻子骂做阉狗……
如果此刻钱谨对自己客客气气,陆沉反倒觉得奇怪了。
眼看那几个小太监张牙舞爪,大有动手的架势,陆沉是个斯文人,亦生怕受欺,到时脾气一上来,和这些太监厮打起来,不好收场,当即一拱手,说道:“草民接旨。”
钱谨翻了个白眼,自顾扭头便走,负手说道:“好生跟着,莫要耍滑头……”
说着声音骤然压低,似是自言自语,微若蚊蝇,咬牙切齿道:“否则咱家定让你尝尝诏狱的滋味!”
没有人注意到最后这句话,可陆沉跟在后面,离的很近,却是听的分明,不由一凛。
这死太监真他娘的记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