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的司机小哥听得脖子一僵,缓缓地半侧头看向后座,一脸看神经病的警惕神情,默默戴上了墨镜。
容岁穰心道不好,靠得离亢宿更近了些,贴着耳朵小声问道:“星君,你有没有办法让前面那个人听不到我们说话啊?我怕他再听几句直接把我们送到安定医院去了。”
亢宿点点头,手指微抬在膝头一划,车厢前后排间忽然出现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隔档,不留心完全看不出来,仔细凑上去才能发现似乎有一层流动的塑料薄膜。
容岁穰还是能听见前排手机导航的声音,但司机小哥好像听不见他们在后排说的话了。
“太厉害了!”容岁穰看呆了眼,拍拍手啧啧称奇。
这回轮到亢宿皱眉问问题了,“安定医院是什么?”
“你不知道精神病院?”容岁穰说着疑惑地打量亢宿,“你上一次下凡是在什么朝代?刚才那个盔甲造型是你的真身吗?季叔叔为什么叫你大侄子?季叔叔是不是也是星君?你们星星之间也有血缘关系?”
问题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往外撒,亢宿痛苦地捏了捏眉心,“你太吵了。”
略顿了顿,简明扼要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因为上一世在人间的关系是叔侄。明光甲是我沉睡前最后记得的装扮,那年应该是建德元年。”
“沉睡?”
亢宿冷眼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景观,声音波澜不惊,“按你们的说法就是死了。那时我不是真身入界,是正经过奈何桥投胎托世的,就和现在的叔父一样。人身寿命不过短短几十年,大限到了当然就死了。”
容岁穰咂咂嘴,就这样天庭都没开除亢宿也是奇了,看来对星君的考勤管理并不是很严格,“然后你就一睡睡到了现在?你们亢星宿不就一直没人管了?”
窗外万家灯火,夜晚霓虹灯闪烁出的迷幻灯光被玻璃扭曲,曲曲折折地投在亢宿的脸上,拢出了一层层迷蒙虚幻的光影。
或许是城市判若天渊的景色让亢宿生出了些许白云苍狗的感慨,他垂下眼微微叹息,“一两千年看似漫长,对无尽的星辰来说不过白驹过隙。而且我是亢宿增三,亢星宿不只有我。”
亢宿说的一切都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容岁穰的好奇心异常旺盛,“奈何桥是什么样子的?真的有孟婆吗?忘情水苦不苦?”
亢宿敛起情绪,斜乜她一眼,“你自己死一回就知道了。”
容岁穰一窒,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夹克衫司机大叔居然会觉着亢宿像个大学教授,这个人明明全身都是暴戾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