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也不再想了。
他费尽心思,一路来耍宝卖乖,将这身子当做物品似地售卖。为了活命,他不惜勾引荆忆阑,不惜爬上聂如咎的床。
到头来,他除了轻视侮辱,竟半点别的都没得到。
荆忆阑给的承诺,聂如咎施予的怜悯,都像是那海上的泡沫一样,还没等他揣到怀里,便嘭地一声碎了。
他们做那劳什子选择的时候,其实他还尚有几分意识。
他们说的话,他虽然听不甚分明,可关键的那几句,还是落入了他耳朵里。
他以为,会有人放过自己。
可最后,也不知是他天生便要受这般折磨,还是他们不肯放过他,临到头来,却还是逃不掉一死。
他要死了,他以前很怕死,怕一辈子就这么孤苦无依地活下去,怕死在青楼里,怕被人用草席卷了,扔到乱葬岗里挖一个坟埋了。
怕生前身后,谁都记不起他来。
他低头,咯出一口血。他面无表情地擦去唇边血迹,扶着墙,扶着栏杆,往外走。
他摸索着,循着脑海里关于冷府的记忆,竟成功离开了楼阁。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他感觉自己就像天地间飘荡的柳絮一样,无根无叶,无处可依。
唯有死亡能让他真正落地。
他被石头绊了脚,便再度爬起。
他撞到了树,便等缓过那阵眩晕之后,继续前行。
荆棘划破了他的衣服,碎石磨破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