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家历代辈出良将,百里玥因为天生病弱和身份的缘故,注定受不到多少重视。我第一见他,他一个人被塞在一团笨重的棉衣里蹲在雪地里堆雪兔子。他的手很巧,当两粒黑棋子被镶入抹开的眼窝时,那只小兔子像是活过来一样。
或许这一幕在脑海中的印象太过深刻,而在时隔数年再次见到他时我几乎认不出来他了。演武场上上银光战袍在阳光下折着刺目冷光,缨须长枪快得像是道撕裂长空的霹雳,收枪时一排木桩纹丝不动,转身刹那齐齐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大人,揭榜的道长到了。”带路的官员唯唯诺诺道。
他回过头,五官还是那秀致的五官,可脸上已不复往昔的虚弱苍白。最引起我注意的是他眉心皱起的浓浓煞气,他简直像变了一个人。转念一想,十来年的时光,昭越皇帝都换了两三个,一个人变变性子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
他阴晴不定地盯了我们一会,手里的长枪在虎口间来回转动。端这架势,他是不是想要一枪捅死臭道士……
好半天,他居然缓缓行了一个礼:“此事就拜托道长了。”
我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百里玥说是这宁州州牧,但好像并不管多少政事,至少在我们来宁州府衙这一天他只是匆匆与我们见了一面,余下关于瘟疫灾情的事全部由那个去接我们宁州府吏交代。
第一天晚上我穿梭飘行在各个院子里希望能偷听到些墙角八卦娱乐娱乐,中途吓跑了两只猫一只狗就是没见到一个活人,入夜的宁州府宅和座死寂的荒坟一样。屋屋门户紧闭,连油灯都不点上。
到了倒数第二进屋子时我已消耗完了所有兴致,正准备折路返回时,西边屋子的一扇角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人影侧身蹿出来。我收回迈出去的步子,重新蹲在了墙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