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衡道:“那不就对了么,这种会打击你的就不能算是家人。”安哲抬头看了看天:“其实我知道他们一直看不起我,我不够聪明,不够强大,挡了嫡子的道,碍了很多人的眼。我觉得我已经足够忍让了,他们想要什么,我便给什么,给到现在,我只有这个宅子,这还不够吗?”

温衡道:“有时候不是你给谁的东西给的越多,他就能越记你的好的。凡人有句话,叫斗米恩升米仇,给的越多只会养大了他们的心,最后一旦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你做的所有的都会被抹杀。”

安哲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温衡,温衡笑道:“怎么这么看着我?”安哲笑了:“这话好熟悉,以前跟在太子身边的时候,经常听到东皇太一大人这么说你。”

温衡挑挑眉:“那当时的轩辕太子是怎么说的呢?”安哲道:“太子说:我心里有数,给予他们的东西,他们早晚会吐出来。”温衡道:“哦?还有这事?然后他们吐出来了吗?”

安哲摇摇头:“然后太子就陨落了啊。”温衡尴尬的笑了笑:“那时候的我还不懂这个道理,只能怪自己眼力不行啊。”

安哲嘿嘿的笑了一会儿,他学着温衡的样子躺在了摇椅上,过了一会儿之后又翻了个身侧着头看向温衡:“太子,我心里高兴。”温衡递给他一包花生米:“说说看,哪里高兴?”

安哲接过花生米:“看到你能回来,我高兴;看到萧厉还活着,我高兴;看到平安楼被砸了,我高兴;看到你们能为我出头,我高兴;我能对着安同知他们挥拳头,我高兴……”安哲眨眨眼,他一边笑着,眼泪却顺着眼角滑下来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太子,我不像承澜他们有强大的后台,也不像萧厉那样有强壮的体魄。我还很小心眼,安家养育了我,我却乐意看到安家的倒台,我是个心理阴暗的卑鄙小人。无能窝囊阴暗卑贱,这样的我真的没资格成为太子的侍读吧?”安哲像是在对温衡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温衡笑道:“那你觉得轩辕太子怎么样呢?”安哲道:“太子很好啊,太子光明磊落仁爱和善,大家都很尊敬你。”温衡道:“可是在我看来,轩辕衡是个傻子。他放任身边的势力吞没了自己,最终落得神魂消散肉体成了旱魃的下场。”

安哲不赞同的看着温衡,仿佛温衡再说一句轩辕衡的坏话,安哲就要发怒了一般。温衡笑道:“别激动,我只是发表我的看法。你看,你眼中风光霁月的轩辕太子,在我这个后来者眼中也不是那么的美好,这就说明人无完人。对自己有清楚的认识是好事,但是若是质疑自己,对自己没有自信,那反而不好。

我觉得你挺好的,安家对你这么差,你这么多年选择避其锋芒。或许有人会说你窝囊,但是在我看来你很聪明,力量不足以保护自己,选择退却避其锋芒要比鲁莽的冲上去送死强很多。当然,若是原则问题,就算身死也要维护。我说的原则是自身之外的大义,比如和平。若是谁侵犯了家园,就算粉身碎骨,也该将入侵的人赶出去。

你口中的轩辕太子这么好,他不是照样被人阴死了吗?所以只要你觉得不违背你的本心,想做的事就去做吧。别管别人怎么说你怎么看你,你只要觉得你没错就好。”

温衡想了想笑道:“说起来,我挺佩服承澜的。承澜就是那种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他就算坏都坏的理所当然,他不觉得自己坏,某种程度上他比我们两人都坚强且坚定。”

安哲哭笑不得:“太子你在胡说什么呢。”安哲叹了一口气:“在萧厉没告诉我真相之前,我其实也挺佩服承澜的。我和他伺候您数千年,他起了背叛之心,却从来没让我知道。萧厉不说,我还以为他和我一样无辜。”

温衡笑道:“你看,我们都要学学承澜的厚脸皮和心机。承澜和巫族的关系一般般,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承澜是怎么做的呢?他毫不犹豫的把巫族踩在了脚下。他从不为巫族的事情患得患失,他可以用巫族人的命来填补阵法。我不是让你学的这么狠毒和绝情,我是想要你学学他断情的决绝。

安家这些人对你不好,你便要加倍对自己好。将来的路,你要更加坚强的走下去。你在轩辕太子身边的时候没有忘记提携安家,他们却在你落魄的时候对你落井下石。就算你父母给你生命,你的恩情已经在你爹娘去世的时候就还清了。

安哲,你不欠他们的,反而他们欠你一个道歉。当然,可能这个道歉你并不需要。”

温衡这么说了,安哲觉得自己的心情无比复杂,他蜷缩在躺椅上,任由眼泪肆意的流着:“您说的对,他们对我不好,我要加倍的对自己好。我和安家的孽缘早就该结束了,是我优柔寡断,到现在还住在安家人给我打造的笼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