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谦看向桌子旁边的四人:“你们没喝汤?”那四个管事连连叩头:“饶命啊, 饶命啊楼主!”安子谦看了看四人面前的小玉碗,果真里面的汤没有动。

安子谦呵的笑了一声:“没想到你们竟然有这种运气。”说真的,若是喝了汤羹一起死了也就罢了, 这四人活着只怕比死了更痛苦。安子谦会将他们送到念古仙尊治下,到时候剔仙骨断灵根,下场不会好。

四人面如土灰跪在地上,安子谦站了起来, 他身形踉跄了一下。他对着闻人杰的方向拱拱手:“闻人仙尊,我们巧盛楼发生的事情您都看到了。”

闻人杰站起来阔步走到安子谦身边:“诸位道友,我是二十一层天执界仙尊闻人杰,巧盛楼的管事目无天条丧尽天良,今朝命丧于此乃是天理循环,此事我会向念古仙尊禀报。”

安子谦对着今日来参加谢宾宴的客人们拱拱手:“巧盛楼招待不周,让诸位道友受惊了。经此一事,巧盛楼元气大伤,需要一段时间重新修整。待到巧盛楼重新开业,还请道友前来商谈。”

说是商谈,可是安子谦也知道,巧盛楼完了。谁会跟着一个一出手就弄死这么多管事的楼主啊?

醉仙楼房间中的禁制打开,那些参加谢宾宴的商行老板赶紧找了个理由溜掉了,留下的只有温衡他们一行和巧盛楼剩下的十二个管事,当然,还有那四个运气极好没有喝汤的人。

安子谦苦涩的一笑,笑容比哭还要难看。他对着十二个管事说道:“巧盛楼暂时歇业,各位管事,你们要走要留都随意。要走的,我稍后会将各位的契约还给你们,约定的东西不变。”听到安子谦说这话,当场就有一半的管事拱拱手走人了,只留下五人还站在安子谦旁边。

安子谦潸然泪下:“父亲交给我的巧盛楼,最终该是在我手中败了,我对不起父亲,对不住大家。”听到安子谦说这话,留下的管事们纷纷安慰安子谦:“楼主不要说这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巧盛楼这么大的基业难免会受到冲击,您放心,只要有我们在一天,巧盛楼就会开一天。”

安子谦对着管事们长长的鞠了一个躬:“多谢……”除了说一声谢谢,他能做的实在太少了。

凤渊不是很满意这个结局:“这就结束了?你不做点什么?”安子谦艰难的说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商贾,安家家主背后有整个安家做支撑。安家家大业大,安哲仙尊还是上界执道仙尊。我巧盛楼现在亏损成这样,我又有什么能力能为巧盛楼讨回公道?我又能做什么?”

安子谦的泪哗哗的往下流:“我也知道你们看不起我,我也不想。若是可以,我愿意付出全部让安家家主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现在的情形就是——就算我散尽家财买凶杀人,都不会有人能帮我。”

安子谦不是怂,事实上他很聪明。虽然他长了一副少年的身材,可是他的心智和心理都远超常人。他是商人,自然明白如何将利益最大化。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是生存和死亡的问题。在他看来,将这事忍下去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和安家家主挑明了,才是死路一条。

安子谦站在五个依然信任他的管事前面前泪流满面:“我必须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我才能变得强大。我现在的能力不足以让我和安家家主站在平等的位置上谈判,唯有等我足够强大,我才能将今日的屈辱和他给予我的伤害全部还给他。”

父亲走了之后,没人为他遮风挡雨。这些年他累过哭过,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么理智过,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屈辱过。

闻人杰沉声道:“子谦你放心,只要有我闻人杰在一天,我就会帮你讨一天公道。”安子谦感激的对闻人杰说道:“闻人大人,您为我做的已经足够了,我不能把你们卷进去。”

若是安家发难,闻人杰都会受到牵连。

凤渊叹道:“看着真不愉快。”他不喜欢这样的故事,他一向喜欢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样不清不楚的,凤渊觉得闹心,感觉自己白看了账本。他恨铁不成钢:“简直浪费我的感情。”

温衡倒是能理解安子谦:“民斗不过官,贫斗不过富,蝼蚁的呼声从来不会传到巨人耳中。安家那样的大家族,想要扳倒他们,证据还不足,力量还不够。”

哪怕他们有这么多活着或者死了的管事为证,哪怕他们取得了安家在巧盛楼中安插的那些眼线的名单,哪怕他们已经到了混沌海上的废城看到了那些惨样。可光凭这些人的话语,无法说明什么。安家可以倒打一耙,他们完全可以说这是构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