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说有缝纫机,我妈和我媳妇做衣服快一些,还能接点城里的活。自行车就是个图他一个人方便省力的,就排后头了。这不,现在终于又攒了些,今儿就买了。”

周大海家大儿子在部队有津贴,钱和票都不少,他们家条件好,买得起。刘大花啧啧两声,“那要买到手也不容易。供销社每回就进那么几辆,刚放出来就没了,得抢!”

周明友笑着指了指三哥,“大花婶,这回容易,不信你问三哥!”

看来这里头还有门道呢!大伙儿都好奇起来。

沈煦也不卖关子,直接说:“我们运输队走南闯北,供销社进的货好些都是靠我们运的。前阵子我们队三辆车跑了一趟海城,供销社定了不少东西。我得到信就和同事说好,让他给带两辆回来。”

刘大花哎呦一声,“怪不得呢!我记得供销社凤凰牌的得一百九!你们这便宜十块钱!”

“不只,还便宜了几张票。直接从自行车厂拿的货,我们这条路线跑得多,经常给人提货,跟车厂的人都熟了。借供销社的单子,多要一两辆不是难事。

本来是不要票的。这不是让人家帮忙费人情费工夫,本来钱上头就少了,再不给票,我们也不好意思。就象征性给了点。两辆自行车,才花一辆的票。要不然大花婶觉得我哪来这么多票,我那份还是借的大伯的。”

别人听得羡慕,可也只是羡慕。毕竟就是不要票,一百八十块钱,他们也买不起。刘家咬咬牙倒是可以。刘大花双眼放光,“三子,你这运输队还有这样的好事?那改明儿能不能麻烦你给婶也弄一台?你金水叔跟大队长一样,也是时常要往公社县里跑的。”

“成!婶,这算什么事!哪谈得上麻烦不麻烦。就是我们这回要了两台,不好再弄。毕竟咱们运输队还有这么多人呢。再说也不是次次都能拿到。你要是不急的话,可以等等。最多再过一两个月我就能跑大长途了。等轮到我跑海城,我亲自去车厂给你选,你看咋样?”

“有你亲自选,那当然好!成,我等!”刘大花眼珠转悠了一圈,瞄向屋内探头的向桂莲,“三子就是出息!都说缝纫机,自行车,手表三大件。这自行车也不必缝纫机差。”

“是不差!不过……”人群里有人嬉笑,“刘大花,三子也是周家人,怎么你说得好像他是你儿子一样!”

向桂莲从屋里出来,“可不是!又不是你儿子,有本事你拿你自己儿子来比!拿我儿子比什么!”

刘大花半分不落人后,“呦,这会儿知道是你儿子了!三子有你这么个老娘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你还好意思说呢!三子确实不是我儿子,但只要他愿意,我乐得认他这个干儿子。我保管好好对他,比你强上一百倍!”

“你!”

向桂莲撸起袖子上前,眼看就要掐架,周大海老婆赶紧拉住,“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里头新人都准备好了,还等着给你敬茶呢!你这会儿跟她闹,像话吗!就不怕搅乱了爱军的好日子?”

提到周爱军,向桂莲再不情愿也得将这口气咽下去,眼神淬着毒一般看向沈煦,“合着现在是真出息了,有好东西也不知道想着自家,尽顾着外人。”

向桂莲盯着自行车,恨不能抢过来。这要是给她们家爱军多好!心里头在想要,却没上手抢。身边这么多人在呢,她吃过几回亏,也长了记性。别说刘大花在,就是没刘大花,其他人也不会让她如愿。

向桂莲越看越觉得气不平,她不觉得沈煦能耐,只觉得他运道好。这么好的运道怎么就没落在她自己儿子身上呢?

沈煦笑眯眯看着她,只回了一句:“大伯家怎么能是外人?”

这话说得不错。向桂莲张着嘴,硬是说不出是来,她大嫂周大海婆娘可还看着呢!只能说:“你臭显摆什么!自家兄弟结婚,也不知道你这是来道喜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自然是来道喜的!”沈煦从自行车后座拿出贺礼,一大块肉,起码三斤。

村里结婚摆宴,乡里乡亲一般是家里有东西的拿点东西,或是抓一袋野蘑菇、或是红枣、或是鸡蛋,没东西的也就随个三毛五毛。兄弟姐妹间拿的多点,也不过一块。两块都是顶天了。沈煦手里的三斤肉挺肥,起码三块钱。

这么大方,不是贺喜是什么?谁家砸场子还白送三块钱肉?

在场没人说得出这话来,皆在私底下议论三子厚道。想想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就周家待三子的态度,三子还能拿这么重的礼上门贺喜,实属难得。对比之下,显得向桂莲这边一家子更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