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爱国看了她几眼,没忍住心里的疑惑,问:“妈,当年真是爱军闹着要吃鱼,爹才去的河边吗?”
向桂莲张了张嘴,没说话。
周爱国哪还不明白,满脸不可思议,“那你这些年为什么老说是三子啊?”
周爱党翻了个白眼,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护着爱军吗?谁不知道,爱军是老太太的心肝肉,老太太能让爱军背这罪名?其实他早怀疑了,也就三子实诚,没往这处想。老太太用这点拿捏着三子,要了多少好处?他跟着也占了不少便宜,哪会去给三子提醒?
周爱国一叹:“妈,你怎么……你怎么能这么干!三子多冤枉!”
向桂莲心里堵得慌,不是很想理这个儿子,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呢!躺回床上,向桂莲再睡不着,将这事从头到尾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犯了老天爷的忌讳,惶惶不安。
熬到下半晌,还是坐了起来,本想吩咐周爱党的。想着他拉了一夜,这会儿还虚着呢,只得又叫了周爱国进来,“你去准备点冥纸蜡烛,背我去后山给你爹上炷香。”
“这不年不节的,又不是爹生日忌日,上什么香?”
向桂莲懒得和他解释,“让你去你就去!”
等到了周二江坟前,向桂莲又让周爱国离远点,自己一个人烧着冥纸碎碎念。
先是在空地烧了一堆,对着老天磕头:“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各路神仙,有怪莫怪。老天爷,你老大人大量,我发那誓你别当真,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紧接着又在周二江正坟前烧了一堆,“老周头,我跟你好些年夫妻了,孩子都给你生了五个。你别怪我。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儿子。我也是没法子,咱三子刚生下来那会儿瘦瘦小小的,还没只猫儿大。这要放在我们家,怎么养活?
我为了生他差点连命都没了,怎么忍心看着他活不下去?那贵人家有钱,在京城当着大官,听说家里还出了个将军呢。三子在他家一定能活得好好的,还能过上大少爷日子,可不比跟着我们脸朝黄土背朝天要强?”
她又是一叹,“你也别觉得我对三子不好。到底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能和我一条心?他要真有大伙儿说得那么孝顺我,听我的,当年怎么死都不肯答应把工作让给爱党?就这,我哪能放心!要是哪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怎么办?
到底爱党他们才是我亲儿子!那么些好东西,与其便宜一个外人,不如全拿过来给咱儿子。咱儿子哪点比他差了?爱国爱党不说,就爱军的聪明劲,不比他强一百倍?”
“周二江,你要是地下有灵,就保佑我,保佑咱老周家,保佑你儿子。你要认识那有脸面的当官的鬼,也托关系让他和老天爷说说,别和我一个妇道人家计较。大不了往后,三子害死你这话我不提了。但你可得记着,谁才是你亲儿子,别胳膊肘往外拐!”
唠唠叨叨了一大堆。周爱国站在远处,只瞧见他妈上下嘴皮子一顿碰,说得什么一个字也听不到。不过他就算听到会迷糊,这什么三子又三子的,前言不对后语。倒是周双莺若在这,大概会明白。
向桂莲这话里前面的三子说的是她亲儿子,后面的三子说的才是如今窝在上水村的这个。
第15章 015
都是一个村的,周家的事,沈煦怎能不知道?人人都说,周家犯了太岁,认定向桂莲是真得罪了老天爷。可沈煦明白不是那么回事。天降横祸是他搞的鬼,拉肚子该是周双莺了。
书里头,这位女主就这么干过。对此沈煦不做评价。要他说,女主就该快刀斩乱麻,早日脱离周家。舍点利益又如何?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更何况,就算什么都公正平分,以周家那点家底,又能得到多少?与周家纠缠的功夫,都够赚回十倍百倍了。
可惜,女主看不透。
但这些都跟沈煦没有关系。他警惕着,本以为周家这几天看病花了不少钱,会来找他要,都已经想好招怎么对付了,结果直到双抢结束,周家都没动静。
按照惯例,收上来的稻子除留下一部分外,还需交公粮。
这会儿正是各个生产大队丰收的时候,来到交粮站,门口已经排了一圈的队。周大海带着两个人在这边负责,沈煦则去公社交还拖拉机。
之前生病的师傅姓吴,已经痊愈来上班了。沈煦去的时候,他正好在,便由他负责检收。
沈煦跟在他身后一边递东西,一边唠嗑:“瞧师傅这手艺不错,对车挺熟的,哪里学的?”
“以前部队学的。”
“师傅当过兵?”
“当过几年,后来转业回了老家。上头给安排在公社。先前是在里头办公室。可我没读过什么书,他们那些东西,好多我都不懂,白占着位子!后来公社花钱买了拖拉机,我就申请管了这个活。”